如果试图引申“奇异化”的潜在内涵,人们至少可以意识到如下几个有待于持续阐释的节点:首先,所谓的“奇异”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参数;相对于熟悉、庸常,奇异与否的判断不得不诉诸具体的历史语境——这是文学形式对于历史的依赖,隔绝历史甚至无法断定某种文学形式是否成功;其次,文学形式可能从各个方向突围,《红楼梦》的痴情伤悲是一种“奇异”,武侠小说的英雄传奇也是一种“奇异”。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而不是那个方向,文学形式接收的指令来自文本之外的历史;第三,作为不在场的相对物,熟悉与奇异之间从未中断潜在的对话。文学不是追求纯粹的陌生,譬如火星上的生活或者一只蚯蚓在泥土底下的奇特遭遇;文学追求的是挣脱熟悉羁绊的奇异。什克洛夫斯基强调奇异刷新自动化意识,这仅仅是一个初步效果,文学形式制造的奇异时常作为另一个世界表示的疏离与拒绝而呈现,这时的奇异充当的是现实的“他者”——这是阿多诺或者马尔库塞深感兴趣的主题;最后,很大程度上,奇异毋宁是另一种熟悉——遭受压抑的熟悉。那些熟悉的欲望被强大的现实原则打入无意识,沉入内心之渊。文学形式开启了想象的解放,欲望借助某种陌生的故事化装出行,这多少解释了为什么文学形式制造的奇异可以带动如此巨大的秘密快感——其他任何话语体系均无法企及这一点。 现在,文学形式与历史内容之间的理论大坝终于到了合拢的时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