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历史化”方案 从当代文学与经典、审美与历史到精英主义与大众文学,这些概括远非完备;还可以罗列若干性质相近的二项对立,或显或隐地投射于文学批评的实践。例如抒情与叙事,古典与现代,文学先锋与艺术成规,等等。 相信多数人愿意接受如下结论:相当一段时期内,这些二项对立不可能消失——内部研究不可能完全覆盖外部研究,科学不可能彻底铲除个性,批评家也不可能完全无视作家的存在;总之,二项对立之中的某一项不可能无限地扩大、膨胀,直至吞噬对立的另一项。人们毋宁说,这些二项对立将会持久地存在,二项的主从关系以及相互比例始终如同潮汐一般变化不定。某些时候,批评家可能更为重视审美;另一些时候,批评家可能更多地倡导大众文学对于精英趣味的冲击,如此等等。诸多二项对立构成了文学批评的理论调节器,共同决定批评家解读或者鉴定作品的内在倾向。可以看到,二项对立制造的理论调节具有相当程度的随机性质,没有一个现成的固定公式事先决定注重什么,削减什么,或者维持双方平衡的数值又是什么。 然而,“某些时候”或者“另一些时候”是必须推敲的时间状语:什么时候?这时,我想启动另一个概念填充这个时间状语:历史。“永远的历史化。”某些历史语境之中,经典、审美或科学性质成为当务之急,另一些历史语境之中,外部研究或个性、批评家的独立意识更为重要。批评家的倾向选择不仅是回应作品乃至文学史,而且力图进入更大的文化场域与经济、政治、科学等各种话语类型互动、对话、博弈。换言之,“历史化”是众多方案遵循的基本原则。当科学主义成为某种霸权的时候,“个性”或“审美”将被赋予更大的权重,当大众文化的娱乐乃至庸俗泛滥成灾的时候,必须及时地重提经典或精英主义。 在这个意义上,“历史”不是一个没有内涵的大词,仅仅用于敷衍某些陈陈相因的理论表述。作为一个先在的庞然大物,历史挟带无数事件、数据、细节以及众多传统观点矗立在那里,无法绕行——所有的行动必须从历史提供的起点之上开始。其次,历史并未预设各种标准答案,批评家必须对于某个时期历史语境的特征做出自己的判断,并且承担判断的后果,他们的远见卓识或者短视、误判无不进入公共空间,作为社会话语产生作用——哪怕仅仅是微末的作用。第三,历史并未设置某种超然的观察席,所有的人无不置身于历史之中。从承传、守成到创新、发展,所有的人分别以不同的方式生产历史,同时又在享用这种历史。换言之,每一个批评家均是历史之中的一个主动角色,他们提交的各种观点无不进入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文化网络,从而与历史联系起来。批评家试图解读作品的哪些意义?为什么如此解读?这些初始的问题不仅涉及批评家处置二项对立的立场,而且涉及他们如何想象历史、参与历史和创造历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