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从第三阶段演变到第四阶段,其语用环境经历了从2)自问自答到1)两人对话的变化。例如: 2)A:既然你肯同甘共苦,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参照例(22)-(27)) 1)A:你肯同甘共苦否?B:求之不得。(参照例(28)-(32)) 无论是自问自答,还是两人一问一答,“求之不得”始终处于答语之中。特别是到了第四阶段,“求之不得”独自作为一句答语,其表示的“乐于接受”的意思十分明显。 综上,“求之不得”语义演变的四个阶段和行、知、言三域有着整齐的对应关系,是一种正常的语义演变: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第三阶段>第四阶段;行域>知域(逻辑推理>主观认识)>言域。 3.2 “求之不得”行、知、言三域用法的亲疏关系 前文不仅阐明了“求之不得”在行、知、言三域的典型用法,还着力说明了相邻两个域之间渐变过渡的过程,从行域向知域过渡的如例(21)、(18),从知域向言域过渡的如例(22)、(23)。例(21)是一个孤例,特异性强,例(18)一类用例数量也极少;例(22)、(23)一类的用例还可以找到一些。两种过渡用例的数量多寡对比似乎暗示,“求之不得”三域用法之间的疏密关系可能不是等距的,而是存在如下亲疏之别: 概念类:[行域]>[[知域]>[言域]] 概念类:[现实域]>[非现实域] 形式类:[非词]>[词] 知域和言域同属非现实域(irrealis),“求之不得”都已词汇化;行域则属现实域(realis),“求之不得”没有词汇化。可见,若要将“行域>知域>言域”这个渐变的连续统切成两份,这一刀通常要切在“行域”和“知域”之间,这一点得到了“现实域/非现实域”这个二分的概念类和“非词/词”这个二分的形式类的佐证。 肖治野和沈家煊(2009)指出,“可以借助一些形式标志来区分不同域的‘了’。‘了行’句可以直接加上表示事态实现的副词‘已经’,而‘了知’句和‘了言’句不能直接加‘已经’”。这也印证了我们所说的“知域”和“言域”同属非现实域,对立于属于现实域的“行域”。 上文已经指出,《现汉》对“求之不得”的释义“想找都找不到(多用于意外地得到时)”是对其知域用法的解释,其言域用法是附着在知域义上,而非行域义“找了而没有找到”上的,这也能说明“知域”与“言域”亲近,而与“行域”疏远。且看: “求之不得”的知域用法:[传情],如例(25)。 从知域向言域过渡的用法:[传情][回应],如例(22)。 “求之不得”的言域用法:[传情][回应],如例(29)、(31)。 “求之不得”在《现汉》中是一个单义词,因为它作本义“找了而没有找到”解时要看成一个非词,作为一个词,它最明确的意义是知域义,它的言域义更多的还只是一种语用法,没有凝固成一个独立的义项。例(28)中的“老汉求之不得”表示“接受”,可是紧接着的后续小句又取消了这个语用含义。“求之不得”的知域用法传递了对所求之物的强烈渴望之情;在向言域用法演变的过程中,其主要功能仍是传情,兼作回应;到了言域用法中,回应变成了主要的功能,跟一般的回应“我接受/愿意”相比,它是一种充满感情的回应,即“我非常愿意接受”。在“知域用法>过渡用法>言域用法”这个过程的三个阶段里,“求之不得”的知域用法“传情”始终在发挥作用,为言域用法提供了可资依附的根基。 《现汉》明确指出“求之不得”的语用环境是“多用于意外地得到时”,一个证据是例(22)-(26)的小句①中都可以插入副词“竟”或“竟然”,以凸显这种意外性。面对意外之喜,用“我接受/愿意”这种一般的回应作答语义上难以匹配,用“求之不得”这个充满感情的回应就文从义顺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