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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阶级”：寻找个人与集体的辩证法 在任何共同体中都会存在个人与集体的矛盾性与统一性，尤其是在阶级中体现得最为集中与鲜明。“阶级”其实是威廉斯在《文化与社会》导言中列出的重点考察的五个关键词之一，但在全书最后的总结中，他对“文化”、“工业”、“艺术”、“民主”这四个关键词都进行了集中阐释，却唯独对“阶级”一词没有进行相应论述。但事实上，威廉斯并没有忽略这个词，而只是将其隐藏在了关于阶级文化的分析中，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有必要对威廉斯的“阶级”一词进行重新发掘，它对于理解个人与集体的辩证法，理解共同体的阶级文化属性都很有启发价值。 威廉斯在对于阶级文化的分析中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既然工业生产造成了各个阶级居室、衣着与安逸模式的一致化趋势，而随着教育的拓展，文化的分布日趋平均，新作品也正在传播给比单一阶级更为广泛的公众，传统意义上阶级乃至阶级文化之间的差别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小，那么，在这样一种现实情况下，“资产阶级”或者说“阶级”的概念还有意义吗？而对于这个问题，威廉斯也给出了确切回答，那便是“阶级”的概念依然存在，资产阶级文化与工人阶级文化之间的真正区别也并未消弭。一方面，在他看来，“只要一种文化仍然还在生活中被人们实践着，就不能把它简化为人工制品。”[20]，换言之，尽管在这些人看来，工人阶级“现在打扮得像中产阶级一样，住进了半独立的房子，正在拥有汽车、洗衣机和电视机。”[21]但在威廉斯看来，这些物质表象只能代表中产阶级的物质水平，而这种物质水平是任何人都希望达到的，并不具有鲜明的阶级属性。而另一方面，虽然教育的普及缩小了阶级间在知识水平方面的差距，但在威廉斯看来，如果仅仅把文化作为一批知识与想象的作品来思考，那么上述结论是成立的。然而问题在于，文化从本质上说也是“一整个生活方式”，在这个意义上，不能仅仅凭借知识层次的拉近便消除资产阶级文化与工人阶级文化之间的差别。 那么，资产阶级文化和工人阶级文化之间的真正区别到底为何呢？在威廉斯看来，“资产阶级文化与工人阶级文化的首要区分应该是整个生活方式的区分……重要的区别因素在于有关社会关系的性质的各种观念。”[22]据此，威廉斯又对资产阶级对于社会关系的性质的观念进行了界定：“也就是，认为社会是一个中立区（neutral area）的观念，在这个中立区中，每个个人可以自由追求自身的发展与自身的利益，这是他的一种天然权利……最近的维护者几乎已经完全丢失了这个领域。但是这种解释仍然是占支配地位的：只有为了保护个人这种自行其是的基本权利，社会权力的运用才是有必要的。”[23]而与此相应的工人阶级对于社会关系的观念则是：“认为社会既不是中立的、也不是保护工具，而是促进各种发展（包括个人发展）的积极手段。发展和利益不是从个人方面，而是从共同的方面来解释的。在生产和分配中，生活资料的提供将是集体的、相互的。要改善的不是你逃避你的阶级的机会，也不是你成功立业的机会，而是普遍的、有控制的所有人的共同进步。人类资源在各个方面都被视为共同资源，只要你是人，就有权利自由利用；但是，无论何种利用，都是共同利用，否则就毫无价值。前进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社会。”[24]总而言之，就是资产阶级文化强调社会的中立属性，将个人权益与发展视为最高目的，具有鲜明的个人色彩；而工人阶级文化则强调社会干预，将所有人的共同权益与发展视为社会的最高目的，具有强烈的集体属性。 除了对资产阶级文化与工人阶级文化之间的差异进行了详细区分之外，威廉斯还对“阶级”这个词本身进行了更为深入的辨析。在他看来，“阶级是个集体的模式，而不是个人”[25]，换言之，威廉斯反对用僵化的阶级术语来解释个人，不能将诸如“阶级观念”之类的集体模式作为该阶级所有个体一致拥有的属性。换言之，其往往只是这个阶级所创造的组织和机构中体现出来的基本特征，而不是指该阶级所有人都拥有甚至赞同这个特征。据此，威廉斯将阶级与个人之间的关系总结为：“用阶级来取消个人，或者只用阶级来判断与他的一种关系，是把人性简化为一种抽象物。但是，只谈论个人而对集体模式视而不见，又是在否定显然可见的事实。”[26]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