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列国时代产生的史诗和往世书都以口头方式创作和传播,经历了层层累积的漫长成书过程,最终形成两大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以及大小各18部往世书。两大史诗的定型时间约在公元四、五世纪,各种往世书的定型时间还要晚得多。而这些作品最后定型的篇幅都很庞大,尤其是《摩诃婆罗多》达到“十万颂”,相当于希腊两大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篇幅总和的八倍。史诗和往世书是婆罗门教系统的作品。此外还有佛教和耆那教经籍中的神话传说。因此,印度古代的神话传说资源在世界各民族中最为丰富。而与印度形成鲜明对照,中国古代以二十五史为代表的史书资源在世界各民族中最为丰富。 印度古人将《罗摩衍那》称为“最初的诗”,而将《摩诃婆罗多》称为“历史”(itihasa)。itihasa这个词在印度现代语言中就用作“历史”。但《摩诃婆罗多》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历史”。《摩诃婆罗多》展现的是神话化的历史。也就是说,《摩诃婆罗多》描述的婆罗多族大战即使有历史依据也早已淹没在神话传说中了。 例如,前面提到在《梨俱吠陀》中记载有婆罗多族首领苏达斯和十王之战,大致讲述苏达斯与特利楚族结盟,战胜十王联盟。但在现存《摩诃婆罗多》中,既未见有名为苏达斯的婆罗多族首领,也未见有名为特利楚族的盟友。印度现代考古学家也曾试图发掘婆罗多族大战遗址,但没有取得像西方发掘希腊史诗中的特洛伊城遗址那样的成绩。为了证明婆罗多族大战是历史,也有印度学者引用玄奘《大唐西域记》(卷四《萨他泥湿伐罗国》)中的材料:“闻诸耆旧曰:昔五印度国二王分治,境壤相侵,干戈不息。两主合谋,欲决兵战,以定雌雄,以宁氓俗。……两国合战,积尸如莽。迄于今日,遗骸遍野,时既古昔,人骸伟大。因俗相传,谓之福地。”②玄奘于七世纪访问印度,他在这里记叙的印度古代传说,确实类似《摩诃婆罗多》的主体故事。但是,距玄奘一千多年前发生的战争,大批遗骸还暴露在野外难以置信。无疑,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以其丰富的史料为印度现代史学家构建印度七世纪戒日王时代的历史做出了宝贵的贡献。但上引材料难以成为证明婆罗多族大战是历史的证据。 中国古代神话虽然远远不如印度古代神话丰富和系统,但有些神话体现的原始想象力和思维方式,双方是一致的。例如,在创世神话方面,《梨俱吠陀》中有一首“原人颂”(10·90),描写“原人(Purusa)有千头、千眼和千足,覆盖整个大地,还超出十”。众天神举行祭祀,以这位原始巨人作祭品。众天神宰割这个“原人”时,他的“嘴成为婆罗门,双臂成为刹帝利,双腿成为吠舍,双脚成为首陀罗。③从他的心中产生月亮,眼中产生太阳,嘴中产生因陀罗和火,呼吸中产生风。从他的肚脐中产生空,头中产生天,脚中产生地,耳中产生方位,组成世界”。这则神话的特殊之处是将祭祀说成创世的动因,充分体现婆罗门教崇尚祭祀的宗教意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