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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现代中国与阿拉伯翻译文学(1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国外国文学网 宗笑飞 参加讨论

    译文的特点与影响
    林纾与曼法鲁蒂一生在文学翻译工作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可以说,在林纾以前,中国还没有人如此热心、如此执着的翻译介绍外国文学。而在曼法鲁蒂之前,虽然阿拉伯文坛也有人进行过文学翻译尝试,但其成就都无出曼法鲁蒂之右。二者都不懂外文,他们翻译文学作品或是同友人合作,由友人讲述原意,自己执笔翻译;或是取前人或当时文人的翻译粗稿,再由自己进行翻译加工而成。因此,他们的翻译基本上都是意译的。在林纾翻译的大部分作品中,不但存在对原文的删改,如《巴黎茶花女遗事》,删除了原文前四节的一些内容;《双雄义死录》(雨果的《九三年》),篇幅也缩略了很多,同时也存在对原作文体的改变。如他将莎士比亚、易卜生的许多戏剧都译成了小说。而这种现象在曼法鲁蒂的译作里也非常普遍,《茶花女》在曼法鲁蒂的删改之下变成了一部短篇,剧作《为了王冠》等也变成了小说。虽然如此,他们的翻译作品仍然具有很高的社会价值和艺术价值。
    林纾和曼法鲁蒂都非常重视小说的社会功用。由于近代东方国家特殊的社会状况,每个爱国文人都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为社会的进步,为国家的富强做出自己的贡献。在这一点上,文人往往首先关注的是思想的变革。因此,在选择小说时,林纾与曼法鲁蒂就主动倾向于能够反映进步思想,揭露社会黑暗和民生疾苦的作品。林纾翻译《巴黎茶花女遗事》,可以说是一种偶然。但后来他所选择的《黑奴吁天录》、《不如归》、《剑底鸳鸯》等多部小说,都体现了他重视小说社会功用,希望通过小说作品来警醒世人、使中国人民勇于直面现实、尚武自强的初衷。例如,在《黑奴吁天录》序中,他呐喊到:“迩又浸迁其处黑奴者,以处黄人矣。”“其中累述黑奴惨状,非巧于叙悲,亦就其原书所著录者,触黄种之将亡,因而愈生其悲怀耳。” 在《剑底鸳鸯》序中,他说:“今日之中国,衰耗之中国也。恨余无学,不能著书以勉我国人,则但有多译西产英雄之外传,俾吾种亦去其倦敝之习,追蹑于猛敌之后,老怀其以此少慰乎!” 而在《鬼山狼侠传•叙》中,他虽然也承认该小说“贼性至厉”,但紧接着解释自己的目的是“然用以振作积弱之社会,颇足鼓动其死气。” 诸如此类的思想,在林纾许多的译文序中都可以看到。虽然后期林纾对待翻译著作的态度不如从前,其成就也大打折扣,但其前期的译作却真实反映了他为思想变革与社会维新所做的努力。曼法鲁蒂的译作尽管没有林纾的丰富,但从其仅有的一些译文序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他此类思想的端倪。例如在他为自己的翻译小说《为了王冠》所写的序中说:“这部小说描写的是一个爱国英雄。他具备勇敢、坚毅、不畏牺牲的品德,……介绍这个巴尔干英雄是为了鼓舞埃及人民。” 而埃及文学评论家绍基•塔伊夫(Shawqī Daif 1910—— )也曾说曼法鲁蒂的译文是建立在“道德说教的基础之上的。” 埃及文学家阿卜杜•穆哈辛•塔哈•白德尔(‘Bdu al-Muhasn Tah Badr )也说曼法鲁蒂翻译作品是为了描写神圣、纯洁的爱情,特别是对祖国的热爱,以及对穷苦人,尤其是妇女和儿童的感情。 正是因为重视小说的社会功用,曼法鲁蒂才在译文中溶入了大量的自我情感,加入了大量的再创作成分,使其能与当时国民特别是穷苦人民的内心产生共鸣。
    不可否认,翻译所能产生的影响与时代环境、政治气候乃至文学的发展状况有着直接的联系。在近代中国与阿拉伯社会那样特殊的环境下,翻译显现出了比往时更大的影响力。如果说,二者古代翻译的兴盛与经济的发展、社会的繁荣有着直接联系的话,那么那时的交流也是以二者为主导,或者说最起码是在平等、相互吸取、相互借鉴的基础上与其他国家进行的。因而翻译对二者当时的主流文学没有形成强大的冲击。而近代则完全不同。近代社会,西方的经济、政治飞速发展,各种思想潮流与意识形态也极大的丰富了文学的创作形式。而东方社会此时则处于一个落后、停滞的状态,无论是经济发展、政治改革,乃至文学的变革中,都需要吸取西方的先进酵素。此时的文学翻译活动就显示出了巨大的桥梁作用,并且明显是东方吸取西方。这一点毋庸赘言。
    可以说林纾与曼法鲁蒂能够享誉翻译文坛,近代东方社会的大大背景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前因,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因素。在近代中国与阿拉伯社会,像林纾与曼法鲁蒂一样,译作丰富的人比比皆是。例如,在中国,从1898年到1916年,有800多中译作问世,除了180余种是林纾翻译外,更多的则是不同人在翻译领域进行尝试与努力。而在埃及,曼法鲁蒂翻译的作品《保尔和薇尔吉尼》也曾被好几个文人译过,在他之前有穆罕默德•奥斯曼•哲莱勒,而在他之后也有黎巴嫩文人以利亚斯•艾布•沙白凯(Ilyās Abū Shabaka)等,这些文人在翻译文学作品时大多都采用意译的手法,其动机也正如在前文分析的那样,是加强小说的社会功用,实现宣传先进思想、启迪国民的目的。
    在此简要的分析一下意译翻译手法的得失。近代社会,包括林纾和曼法鲁蒂在内的许多文人采用的意译手法,并不都是对原作的随意删改。他们是在反映原作思想内容的基础上,删去了许多国人不太容易明白的描写,或是为了适本国读者的阅读习惯对原作叙事时间进行调整, 并加入了适合本国读者鉴赏口味的内容。也就是说译者在一定程度上对原作进行了的本地化的再创作。例如,对精彩片断加以渲染或是借对话和演说来抒发自己的观点。这种现象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读者对西方文学的接受过程。在这个过程里,译者首先作为一个读者来阅读西方文学,从他们对原著的了解以及考虑到当时社会普遍的接受程度,选择翻译的方式与侧重点。在这一点上,恐怕译者作为第一个读者对翻译的影响更大一些。因为“在文学翻译中,译者不仅是原作的读者,而且还是原作生命的延伸形式——译作的作者,他通过自己对原作的理解对原作进行再创造,他不仅是文学传播中的接受者,而且同时还是输出者,他的作用远远超出了一半的读者。” 因此,可以说,好的译者对于处在接受初级阶段的读者来说,会在输出的过程中适当的将原作本地化,等于赋予了原作第二生命。这即不是对原作生搬硬套,端上一碗生饭,也不是过于迁就本国读者,将这碗饭煮得过烂, 而是将其烹调的刚好适合本国人的口味。但是,对译作进行本地化的再创作,另一方面也会引起接受的误区,很多人在接受的初期会误以为原作就是如此,这对真正了解被译国文学的真正特点造成了一定的障碍。不过本地化的再创作在近代中国于阿拉伯国家的翻译状况下,起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由于林纾与曼法鲁蒂是作为一个听众或是间接阅读者,因而作为二次输出者,他们译作中的再创作成分则更多。适当的本地化是他们二人译作大受欢迎的一个原因。而他们的译作能够脱颖而出,更重要的则是由他们们二人所采用的别具一格的描述语言,对当时国人接受西方文学起到了很好的引渡作用。
    胡适先生曾说:“林纾用古文做翻译小说的实验,总算是很有成绩的了。古文不曾做过长篇的小说,林纾居然用古文译了一百多种长篇小说。” 说明林纾的翻译语言很有独特性。但是林纾在翻译时采用的语言虽是文言文,且被桐城派古文家所称道,但其并不是严格意义上拗口艰深的古文。他通常是用较通俗的文言进行翻译,使他的译作实际上介于桐城古文与传统白话小说之间,给人清逸、隽雅的感觉。在有关景物、人物心理以及举止之处尤其用心。例如,在《巴黎茶花女遗事》中,他曾由这样的描写:
    一日天气晴明,晚霞在一片浓树之外,与蔚蓝天相映发,神爽气清,虽居巴黎辇毂之下,而所居隐于树间,青叶翠阴,不类人境,隐隐闻马车声,若在空际。
    此一段关于景物的描写非常优美,使人仿佛身临那种闹市间难得的安静宁谧的氛围。而关于人物心理及举止的描写,林纾更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他或是将人物的悲剧情绪突出渲染,或是将人物的诙谐举止加以夸张,从而增添了原作的悲剧或是喜剧效果。关于这一点,钱钟书先生也深有体会,他曾举例林纾翻译的《滑稽外史》中一段:
    那格……始笑而终哭,哭声似带讴歌。曰:“嗟乎!吾来十五年,楼中咸谓我如名花之鲜妍。”——歌时,顿其左足,曰:“嗟夫天!”又顿其右足,曰:“嗟夫天!十五年中未被人轻贱。竟有骚狐奔我前,辱我令我肝肠颤!”
    这一段描写也是形象万分。钱先生曾将此与原文对比,发现林纾“往往捐助自己的‘谐謔’,为迭更斯的幽默加油加酱。” 但也正是这种“加油加酱”增添了译文的魅力,同时也激发了中国一批文人了解西方文学的兴趣。钱先生就曾说过:“林纾的翻译所起的‘媒’的作用,已经是文学史公认的事实。他对于若干读者,也一定有过歌德所说的‘媒’的影响,引导他们去跟原作发生直接关系。我自己就是读了林译而增加学习外国语言的兴趣的。”“我事先也看过梁启超译的《十五小豪杰》、周桂笙译的侦探小说等,都觉得沉闷乏味。” 对于林译的魅力,鲁迅与郭沫若等文人都曾表达过同样的感受。由此看来,林纾的译文之所以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主要归于他对人物、景致进行细致刻划时,其真挚、诙谐的语言所产生的魅力。从这点上来说,尽管有众多人士对林纾采用意译方法翻译西方文学作品有不同看法,也尽管他的译作从翻译学的某种角度来讲,也许不能算做是好的译作。但他的译作从整体上来说,并没有伤害到原作的“神”,而是在体会原作神髓的基础上,对原作进行了艺术的夸张,让原作在本土的再生长过程中穿上了本土绚丽的外衣,获得了又一次生命。无可否认,从这一点上来讲,他的译作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而这一点在曼法鲁蒂身上也有体现。他一改近代沉闷的文风,借鉴阿拔斯时期的散文艺术,师法伊本•穆格法、阿卜杜•哈米德(‘Bdu Hamīd)和贾希兹等大师的散文风格,加上自己的创新,以类似散文的笔法来翻译小说,使他的译作在语言上清新典雅、凝练流畅,时而哀惋悲壮、时而婉约细腻,有时像在与人倾诉,有时则像在面对阿拉伯民众发表演说。我们来看《麦吉杜林》中的一段译文:
    有人说,春天的季节是爱的季节。情感在春天中散播,使人们的心灵变得充满人情,心与心在慢慢靠近。公园里、果林间,到处都有一群群的鸟儿在花间枝头歌唱,成群的人们在林间游乐。而我,却丝毫不信眼前看见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最惬意的时光莫过于尽情地让心灵飞翔,低语我的哀愁和忧伤,洒下串串的泪珠,来冷却在我心头纠缠着的渴望。
    这是麦吉杜林给苏珊的一封信里的话。从语言风格上来看,这段译文很像是一篇散文,音韵和谐、行文流畅、笔调清新、感情细腻而真挚。而《麦吉杜林》整部译文的语言风格都是如此。在这一点上,曼法鲁蒂不仅超越了他所学习、崇尚的阿拔斯时期的散文艺术,而且也比与他同时代的许多翻译家进了一大步。此外,曼法鲁蒂还时常以演说的形式翻译作品,甚至将原作由戏剧改译为小说,将原作中的对话译为散文式的演说,这一点在他的译作《为了王冠》中体现的尤为明显。该作主要讲述了巴尔干国为了摆脱土耳其统治而进行斗争的事情。在原巴尔干国王死后,人们要在将军巴兰库米尔和主教雅亭二者中选一位出来继任王位。在国会选定主教后,将军密通土耳其,妄图卖国以求得王位。将军的儿子力劝父亲放弃这种不义之想,但父亲对其置若罔闻。后来,儿子大义灭亲杀死了父亲,又遭陷害被判死刑。他的女友为使他解脱,杀了他,而后也自杀徇情。
    原作戏剧中儿子与父亲的对话,在曼法鲁蒂的笔下变成了儿子单方面的长篇演说。而且大部分演说与小说情节发展和刻划人物性格完全无关,只是重点突出劝诫主旨,激发听众的爱国热情和正义感。有些甚至脱离了小说中人物的特定环境,读起来倒像是阿拉伯革命家在面对群众发表演说。例如:
    过去十年来,我们之所以一直遭受着巨大的天灾人祸,就是因为我们狂妄骄傲、夜郎自大;因为我们在所有事情上都自以为是。富者侮蔑穷者,强者欺凌弱者,权贵轻贱黎民。因而上主就降下穷兵尚武者来统治我们。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也曾以此来与人交往,我们也尝到了应有的报偿。“我没有亏待他们,但他们却亏枉自己。”
    文章中的内容看起来似乎是在指以阿拉伯文明曾繁荣昌盛,傲然世界而怡然自得的阿拉伯人,又像是反映了埃及近代的各种不平等现象。更为有趣的是,曼法鲁蒂居然让一个基督教徒引用了《古兰经》中的话,原作中无疑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文字的。但是流畅的散文风格和适合本国近代国民鉴赏能力的本地化删改,却符合了近代埃及国民的接受趣味,这使曼法鲁蒂的译文取得了同时代翻译家们都未成取得的成就。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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