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法结构可以简化来看:1.[(150个)国家[通过了公约,开始了大会,为各国提供了平台]]。2.[[由于[各方没有制定措施]],[为了使排放量达到水准],(联合国)[需要[各国作出承诺]]]。简化之后,也处处是复合词。对于一个受过教育的成年人,有关双音节复合词可能已经记住了: (9)国家/会议/平台/措施/制定/承诺/通过/开始/提供/进行/达到/需要/细化/纽约/总部/气候/变化/纲要/公约/议定/缔约/大会/问题/综合/治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预期/水准/世界/各国/强制/谈判/磋商/具体/可行 有关三音节复合词也可能已经记住了;如没有,就要拿已经记住的(单、双音节)词来临时组合: (10)联合国/议定书/缔约国/缔约方/排放量/强制力 多音节复合结构要么已经记住了,要么拿已经记住的单、双音节词以及记住(或组合)的三音节词来临时组合: (11)纽约联合国总部/联合国气候变化纲要公约/京都议定书/公约缔约国大会/气候变化问题综合治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预期水准/世界各国/谈判磋商/具体可行 如果例(9)—(11)都记住了,词库输出来就进行句法操作,组成句子,完成言语生成。如果例(10)-(12)没记住,就要先进行词法操作,组成复合结构,然后再输出进行句法操作。对语法系统,后一种情况要多一些运算。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例(8)反映的是,复合词结构在语言处理时占了相当的比例,实为现代汉语语法系统运作的一大特点。 4.2 古今使役句 使役句(或使役结构)包括使动句和役格句。上古役格句多的一个原因,是有作格用法的谓词(动词/形容词/名词),表面上被用作及物动词。后来,这样的谓词渐渐减少,役格句的数量也就少了。原因之一是词义发生了变化,使语法系统的运作方式有了调整。例如⑦: (12)(帝尧)克明俊德,以 九族。(《尚书·尧典》) “亲”即“使不疏”,具这个语义的“亲”,上古有作格用法。但在现代汉语已经很弱了。不太说“*亲家人”(除非承袭上古用法,有对举语境,如“亲家人,疏外人”);“亲妈妈”可以,多半指“吻”,特定语境也许可以指“跟妈妈亲”(也会有歧义:跟妈妈好/亲吻妈妈)。上古时,类似“亲”这样具使役语义的动词似乎很多(见下文),所以役格句就多起来。 中古之后,具使役语义的动词减少,役格句自然也就少了。既反映了词义的变化,即“亲”从“使不疏”演进成“好(=相好/友好)”,也反映出系统本身的调整。理论上,役格句含一个零使役轻动词,下层的不及物谓词要移位与之结合,以确保结构的合法性: 或者说,谓词的“使役语义”要有一个句法标记才能从结构上实现。而当谓词的“使役语义”逐渐消失,相关役格句也就不再。取而代之,介词来了: (14)[跟[九族亲]] 或许有重新分析: (15)[跟[九族亲]]→[[跟九族]亲] 或者用使动句: (16)[使[九族亲]](=[使[九族自己亲/和睦]]) 《尚书》原文就是这个意思了。换言之,当介词结构或者使动句取代役格句(=“使”取代它的零形式),役格句的语义一般不会改变。不过,介词结构也可以进入使动句: (17)[使[PRO跟九族亲]](PRO复指语境中的名词) 就是“使某人跟九族亲”的意思了。这是因为,“使”后面的从句有了一个虚代词主语,受控于语境中的名词(即与之同指)。它是新生的介词结构带来的语义,是为例(15)的重新分析的一条证据。以上说明,语义演变途径无非两种:词项本身的用法改变以及结构演变赋予的变化(参蒋绍愚2014)。 从文献看,上古有作格用法的谓词确实比较多。以《尚书》为例,这样的谓词50个以上⑧,而含“使”的使动句仅有3个: (18) 宅百揆,亮采惠畴?(《尚书·舜典》) 羞其行,而邦其昌。(《尚书·洪范》) 汝弗能 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尚书·洪范》) 现代汉语中,《尚书》中许多谓词的作格用法已经不再存在。原因可个别研究。就结构的合成程度而言,役格句比使动句或者介词结构要高。但是,如前所述,上古至今,使役结构(=使动句+役格句)的整体运作方式似乎并没有变(见3.4节)。换言之,古时有的,今天仍然有。从这个角度看,古今没有实质性差别。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