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国际上某些势力热衷于武器和霸权,为消灭地上的所多玛和蛾摩拉,使“硫磺与火”从天而降(《旧约·创世记》19:24)。古义为此绝望,并像创世纪中的亚伯拉罕那样产生疑问:世界最高的仲裁公正吗?这也许是他与基督教保持距离的一个原因。亚伯拉罕最终向上帝的绝对权威屈服了,古义依然透过一双泪眼独自寻寻觅觅。他“没有信仰”可能还另有道理。那是古义和他的创造者身上带有中国和日本文化特色的隐衷——对某些情况下自杀行为的认可。 大江在他早期小说《我们的时代》(1959年)就写到过自杀问题。在《别了!我的书》里,叙述者古义依然在为是否应该自杀而烦恼。小说起首说,古义身负重伤,(15)入院治疗后身体虽然慢慢复原,却一直在思考着究竟应该“前往彼界”还是“退回此界”。前者就是指自杀,后者则指配合医生,接受治疗。自杀的原因一则是可以结束因伤而产生的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二则是“自己老大无成且率性而为”(5)。最终古义决定忍受痛苦的煎熬,“退回此界”。小说序章的题目“看呀!他们回来了”取自艾略特《四个四重奏》中的最后一首“小吉丁”的第五部分: 我们与濒死者偕亡。 看呀!他们离去了,我们也要与其同往。 我们与死者同生。 看呀!他们回来了,引领我们与其同归。(9) 古义喜爱《四个四重奏》以及贝多芬晚期的弦乐四重奏(如作品第132号),因为这些作品都有着对死亡的循环往复的思考。与艾略特截然不同的是,古义脑际时时浮上自杀的念头(这不是艾略特作为一个基督教徒会探讨的问题)和自杀者的形象。弗吉尼亚·吴尔夫曾在日记中记述,年幼时走到一个水洼边,无法跨越过去,这时思考起自己存在的意义来。古义注意到这一细节,并说从那一刻直至投河自尽的近五十年里,吴尔夫度过她“刻苦勤勉的一生”(266)。古义的心头还萦绕着其他自杀者的形象。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