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人都认为,死亡是对恶的抗争与终结 索洛古勃指出:“死总结所有生命现象,消灭所有的敌对和罪恶,解决所有的矛盾,摆脱不堪忍受之事,不仅让人领会生命的意义,而且使生命神圣化。”[19]如果说《卑劣的小鬼》中的沃洛京之死,是对于现实世界的否定,那么《噩梦》中的罗金杀死莫托维洛夫则蕴有另外的象征意义:是恶的消亡和善的胜利,是对旧世界的改造和对新世界的向往。[20] 在鲁迅看来,死亡乃是一种解脱:“想到生的乐趣,生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21]这同样对死亡蕴有赞美之意:可以结束“人间苦”。当然,这同时也是对“苦人间”的批判。眉间尺、黑色人的弑王和与大王的同归于尽,所昭示的亦正是对恶的抗争与终结,他们同享王的祭礼,而百姓对王的死亡的冷漠与对王的祭礼的蔑视,同样是一种善的胜利。《铸剑》是以善与恶的载体偕亡的形式(形而下),昭示善本体对恶本体的战胜,以死亡去迎迓新生的到来(形而上),具有更令人惊悚、敬颂的崇高感和悲剧意义,更为深邃的哲理内涵及更为丰沛的历史内容。 (三)两者都将“死”视为追求自由和创造新天地的工具,视为“爱”的等价物 索洛古勃认为,死亡乃是“生之门和对自由的允诺”[22]。《创造的传奇》女主人公之一伊丽莎白曾讲道:“我们都被必然性和因果律这一铁的桎梏束缚在大地上——但我灵魂的自然力——自由,乃是一种激情燃烧的自然力,尘世间束缚人的铁链,都会被它的大火烧掉。”[23]男主人公特里罗多夫则认为:“每个人的自由都将随着他人的自由的增长而增长,所以能免除游手好闲的少数人对权力的贪欲。”[24]这简直有点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某些论述的味道了。但是,此种自由的获得,却往往由死亡作为前行。所以,在《创造的传奇》中,无论是现实生活中的偏僻的俄罗斯小城,还是完全虚拟的联合群岛王国,都存在着自由与专制的搏战,并揭示了社会革命的必然性与合理性,旧的制度的死亡与人们在革命暴力中的死亡的相伴性——因为旧的制度的统治者哪怕通过媒体使得人民稍微抒发一下对不平的愤怒的自由也不给。于是他们就采用暴力拼死去争取更多的自由了。而在这伟大宏阔的斗争中,“死”与“爱”变成了等价物或同一体。奥尔特鲁达女王就是将自己的死与对人民的爱交融为一。“爱在索洛古勃的宗教神话体系中具有本体论的地位和创造的意义,死也具有这一意义,因为‘爱和死是一回事’”。[25] 鲁迅亦如此。“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26]断发后的《自题小像》,表达的正是青年鲁迅以死追求民族自由和创造新的天地的决心,抒发了他对祖国和人民的大爱。而过客则是在向“坟”的进发中,体验到自由的快乐;黑色人与眉间尺在与敌同归于尽中获得了复仇的快意,释放了他们对众人与自我的爱。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