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茶肆中的按管调弦与文人的选择 饮茶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茶肆的初步发展在唐代。唐封演《封氏闻见记》卷六“饮茶”云:“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敎,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自邹、齐、沧、棣,渐至京邑,城市多开店铺煎茶卖之,不问道俗,投钱取饮。”(60)但宋之前的茶肆似乎只是饮茶小憩之处(61),至宋代,茶肆得到很大的发展,并成为一种成长中的演艺场所。 宋代的茶肆生意兴旺,分散于城市各处,“以南东西两教坊,馀皆居民或茶坊。”(62)“新封丘门大街,两边民户铺席,外馀诸班直军营相对,至门约十里馀,其馀坊巷院落,纵横万数,莫知纪极。处处拥门,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63)。 宋代的茶肆,无论在北宋还是南宋,都是买卖之地: 又东十字大街,曰从行裹角茶坊,每五更点灯博易,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谓之“鬼市子”。(64) 余绍圣间春官不第,道归灵壁县,世以为出奇石。余时卧病舟中,行萧然,闻茶肆多有求售……亟得其一,长尺许,价当八百,取之以归。探其所有,仅七百金,假之同舍而足。不觉病顿愈,夜抱之以眠。知人之好石,不特其言也。(65) 而天街茶肆,渐已罗列灯球等求售,谓之“灯市”。(66) 也是议事、聚会之处: 京师樊楼畔,有一小茶肆,甚潇洒清洁,皆一品,器皿椅桌皆济楚,故卖茶极盛。熙丰间,有一士人,乃邵武李氏,在肆前遇一旧知,相引就茶肆,相叙阔别之怀。(67) 偶一日接奉使,两府侍从皆出,以官驲狭,侍郎幙次在茶坊中,而隔幙次说及此,某遂辨说一番,诸公皆顺听。(68) 又有茶肆专是五奴打聚处,亦有诸行借工卖伎人会聚行老,谓之“市头”。(69) 更有张卖面店隔壁黄尖嘴蹴球茶坊,又中瓦内王妈妈家茶肆名一窟鬼茶坊,大街车儿茶肆,蒋检阅茶肆,皆士大夫期朋约友会聚之处。(70) 同时也是人员庞杂之处。王明清《摭青杂说》中记述的一个故事,就体现了茶肆顾客的多样。李姓士人在樊楼旁边的茶肆丢失金子,茶肆主人带其到楼上取时,李姓士人看到了各个阶层人士落下的东西: ……茶肆上有一小棚楼,主人捧小梯登楼,李随至楼上,见其中收得人所遗失之物,如伞、屐、衣服、器皿之类甚多,各有标题曰:某年某月某日某色人所遗下者。僧道妇人。某杂色人则曰某人似商贾,似官员,似秀才,似公吏。不知者,则曰不知其人。就楼角寻得一小袱,封记如故,上标曰:某年月日一官人所遗下。遂相引下楼。(71) 茶肆保管的各色茶客的遗失物品,说明出入茶肆的人包括了僧道、妇人、商贾、官吏、秀才等。此外,如《东京梦华录》提到仕女的出入茶肆:“又投东则旧曹门街,北山子茶坊,内有仙洞、仙桥,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72)前面引述的材料中曾提到五奴、行老、士大夫等各类人。宋代的茶肆已不仅仅是饮茶休息之处,而且是当时城市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的交际场所,很多茶肆士庶杂沓。也正因此,秦桧孙女的爱猫丢失后,才会把图形贴到茶肆: 其孙女封崇国夫人者,谓之童夫人,盖小名也。爱一狮猫,忽亡之,立限令临安府访求。及期,猫不获,府为捕系邻居民家,且欲劾兵官。兵官惶恐,步行求猫。凡狮猫悉捕致,而皆非也。乃赂入宅老卒,询其状,图百本,于茶肆张之。府尹因嬖人祈恳,乃已。(73) 南北宋的茶肆又是有所不同的,呈现出成长的痕迹。首先是装饰上的日益讲究。宋代的茶肆注意在装璜上吸引顾客,在服务上也颇为顾客着想。北宋时,茶肆是有挂画的,但可能尚非普遍的装饰: 太祖阅蜀宫画图,问其所用,曰:“以奉人主尔。”太祖曰:“独览孰若使众观邪?”于是以赐东华门外茶肆。(74) 南宋时张挂图画成为茶肆一种普遍的选择。成书于宋端平二年(1235)的《都城纪胜》云: 大茶坊张挂名人书画,在京师只熟食店挂画,所以消遣久待也。今茶坊皆然。(75)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