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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与《追寻逝去的时光》中的爱情描写(6)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阿尔卑斯》第二辑 涂卫群 参加讨论

    (三)嫉妒与谎言
    贾宝玉的确对身边的姐妹有情,以博得她们的欢心为乐事。黛玉当然是他最爱的,不过他对其他姐妹同样十分关注、惦念。比如看见金麒麟,便愿意为湘云而珍藏起来;面对宝钗之美,也难以自禁。当然,在小说中,作者并没有直接描写宝玉对她们三位在行为上的“造次”。这应当是“意淫”的第一重含义。与此同时,宝玉对其他侍女则不尽然,如他对袭人和鸳鸯所做的便超出了意淫的范围。因此,在与女性的关系上,他除了意淫,与马塞尔类似,还有泛爱(特指行为上的)倾向。总之,与不同女子相处时,他都能领略其独特的美而难以不为之心动,乃至手动、身动,情不自禁之事频频发生。
    男性在与女性交往方面的高度自由,和女性所处的被动且交往对象有限的状态,无形中造成了双方很难得其所爱。在大观园中,几乎所有未婚女性,都喜爱贾宝玉,其中黛玉、宝钗,乃至袭人、晴雯等丫鬟,则期待成为他的妻妾。这种状况自然造成众女子的互相嫉妒,而由于家庭的干预,宝玉本人并没有完全的选择自由。
    就宝玉与他所挚爱的黛玉的关系而言,恰恰由于宝玉“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第二十八回),使黛玉无法充分相信他偶尔的情感表达,对他“放心”。就黛玉本身的处境而言,除了寄人篱下,还受制于所有女性所分享的被动与婚配对象有限的状态。宝玉的泛爱则引发她的嫉妒,从而伤害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在普氏笔下,爱上某人的最明显的标志,在于感到嫉妒:嫉妒所爱者在别处享受的快乐;相应地,为了使所爱者对自己产生爱情,也只能依靠激起他(她)的嫉妒。嫉妒的反面——不在乎,标志着爱情正在走向死亡。因此嫉妒与爱近乎共生共灭,或者说,嫉妒是爱的一个内在性质。与此同时,爱情受到欲望的规律的制约;一方面,人与人的欲望之间始终存在着差异,即使在相爱的人之间也很难达到一拍即合,因此难免互相伤害,互不理解。另一方面,由于欲望无限,爱情难以专一,从而嫉妒不可避免。
    嫉妒又与强烈的求知欲和占有欲联系在一起,正是由于嫉妒,爱者便期望知道所爱者的一切。虽然吉尔贝特爱着马塞尔,但他希望占据她的全部时间,甚至使她无法与其他人保持正常的交往,因此她非常失望,只能疏远他。对于阿尔贝蒂娜,马塞尔则想出请求他们两人共同的朋友安德蕾陪伴阿尔贝蒂娜外出、并在事后向他叙述她们的一切活动的办法。
    情人之间交流的话语充满谎言,从而他们完全无法了解彼此的真实情感。谎言参与了马塞尔的两次爱情。初恋的马塞尔等待着来自女友吉尔贝特的“爱的表白”,同时由于感到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他一直在推迟自己的表白;而当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为了重新引起她的兴趣,他便写信给她表示他不愿再见到她(他已在对她撒谎)。而当他爱上阿尔贝蒂娜时,他试图以谎言(声称他所爱的是阿尔贝蒂娜的女友安德蕾)来引起她的嫉妒,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激起她的爱情。马塞尔自己也意识到:“如果阿尔贝蒂娜想要通过我所说的话判断我所感觉到东西,她将得到的恰恰是真情的反面,因为我只在不能缺少她的时候表现出想离开她的愿望;在巴尔贝克我两次向她承认爱另一个女人,一次是安德蕾,另一次是位神秘人物,这两次嫉妒使我恢复对阿尔贝蒂娜的爱。因此我的话语丝毫反映不出我的情感。”[51]从阿尔贝蒂娜方面而言,相信马塞尔的表白,便是将他的谎言当作他的真实情感。与此同时,马塞尔的占有欲与求知欲合二为一。为了完全占有阿尔贝蒂娜,他千方百计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包括通过撒谎诱使阿尔贝蒂娜承认自己有同性恋行为。
    当马塞尔和阿尔贝蒂娜熟识起来,随着话语的增加,阿尔贝蒂娜也被显示为一个说谎成性的人,只是她的谎言更为不自觉,因为在马塞尔看来她经常自相矛盾。最终他在阿尔贝蒂娜的一切话语中看到谎言,并认为阿尔贝蒂娜具有撒谎的本性。[52]享受爱情带来的快感成为不可能,它让位于嫉妒的马塞尔热切“寻找”情人谎言背后的秘密。最终不堪嫉妒折磨的马塞尔将阿尔贝蒂娜“囚禁”在自己家里,以使她无法像在巴尔贝克那样与其他女友自由相见;每当情人外出,他便派人与她做伴,以监视她的行动。终于致使阿尔贝蒂娜出走,由女囚成为女逃亡者。
    作为嫉妒的情人,马塞尔无法看到言语之外的真实,对于他来说:“没有一个念头本身没有负载着对其自身的可能的否定,没有一个词不负载着一个相反的词。”[53] 在阿尔贝蒂娜由于意外事故身亡后,马塞尔通过回想、派人调查、与他们共同的朋友安德蕾攀谈,试图了解阿尔贝蒂娜的秘密,他陷入了无穷无尽、互相推翻的猜测之中:每个向他提供信息的人都有可能出于不同的原因撒谎。情爱小说近乎发展为侦探小说。他的结论是:“在生活中要想知道真相非常难。”[54] 最终马塞尔的调查和他的爱情一样不了了之。马塞尔终于意识到:“阿尔贝蒂娜贫穷、卑微,她一定非常希望嫁给我。但是我却没能独自占有她。无论我们的社会地位如何,无论我们有着怎样明智的预见性,我们确实无法左右另一个人的生活。”[55]
    在普氏看来,谎言与人们追求享乐的欲望应运而生:
    谎言对于人类必不可少。也许它扮演着和寻找享乐同样重大的角色,而且正是寻找享乐所要求的。人们为了庇护自己的享乐或荣誉而说谎,假使享乐泄露出去会有损荣誉。人一生都在说谎,尤其是,也许仅仅是对爱我们的人们说谎。因为唯有这些人让我们为自己的享乐而担惊受怕,而且我们也只希望得到这些人的敬重。[56]
    由于爱情与欲望(往往无底)的联系,相爱的男女互相撒谎十分自然。何况彼此想法和社会地位不同,有时很难坦诚相待。
    就爱情与谎言的关系而言,曹氏另有一番表述。陷入爱情的人(正像众人眼里的《红楼梦》的作者,“都云作者痴”)往往有种“痴病”,它致使爱者隐瞒真情,而只用假情假意试探对方;这便是宝黛之间的情形(第二十九回)。这一意义上的撒谎尤其显示出人性的复杂、微妙;它既有个人欲望的影响,又有对他人心情的顾念。它也表明,爱情作为一种人与人之间特殊的建立联系的方式,爱的表白尤其需要勇气、智慧。曹氏进而总结道:“两假相逢,终有一真。”这里的真,指的是两人确实真心相爱。在这一点上,他与普氏类似,在涉及男女关系时,用假情假意试探,正像撒谎、嫉妒,都表明爱情的萌发。
    在普氏看来,沉陷在爱情中,人无法知道真相。只有在失去占有欲的状态下,才有可能得知真相;不过到那时,已失去了求知欲:“一旦不再爱,人便能得到许多,但却不再关心去获得。”[57]与此同时,马塞尔所爱的女人都有同性恋的“恶习”。她们充当着同性恋和异性恋双重角色。因此在通常的情人之间的误解之上又平添了另一重障碍——马塞尔无法想象他的情人对其女友的感情,也无法以女人的方式满足她的欲望。总之,爱情发展到一定阶段,便沦为一种充满嫉妒和谎言的令人痛苦的交往。与斯万不同(遇有难题,他便放弃),马塞尔试图理解自己失败的原因。而他之所以走出爱的迷雾,外在原因是情人的死亡:他最终没能与阿尔贝蒂娜结婚。深层的,也是根本的原因,则在于他最终决定回答艺术的召唤。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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