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文学文本的有机语境的语义范畴具有丰富意义内涵。话语语义机制在科学话语和文学话语上有一种内在区别,科学话语的语义是单义,而是文学话语的语义是多义。沃尔佩对此专门作了分析,他说:“我们所说的有机语境或多义词的语义章节,是指具体的语言单位,即词组或名词词组,它不仅不是偶然的本文成分,而且其表现价值语言形式(或思想)意义取决于自身能力:它本身或者构成一种语言形式或表现复合物,从而足以达到个体化,可以有机地作为各个因素(即组成词组的各个因素)的必要性和强迫性语境;或者成为一种表现机制或语境的有机部分,其核心存在于词组本身或其他可以确定的单元之中,即那些对语境来说是结构意义上的词组或命题。所有多义表现价值就在于此。”[6](P134)这种多义性在于文学文本自身的词语和词组能够在文本结构中自动衍生出多种自发性意义,往往超越文本固有总语境,成为日常话语意义的剩余部分。这样文学文本的语境是一种开放的语境,在一些看似确定的语境中,又衍生出新的多种语境,“不计其数的语境,它们相互依赖,构成一种开放的语境”。[6](P134)比如彭斯有诗曰: 暗淡的月亮落入白浪之中, 时光随我一起消逝,嗨: 沃尔佩根据多义语义结构理论作了分析,指出:“这里,诗中的忧伤效果产生于月落与我的时光消逝两者之间的含蓄而多义的关系,在我们看来,通过转化,‘流逝’成了‘时间’的标志,从而使(落)月与(落月时)浪在字面上所表明的暗淡与苍白的情景,延伸和转化成富有人情的东西,它们因此也渐渐地暗淡消失。”[6](P145)月亮的落下和人的生存时光的消逝,在科学上,特别是天文学上没有任何关联。科学的命题只有单义的指向。但是在文学文本中,这两者就有着内在意义上的多种联系。而当“暗淡的月亮落入白浪之中”之时,人的生命存在的度量在发生变化,时光消逝,人的存活的岁月也在消逝。人生的感伤使月亮变得“暗淡”下来,掉入苍白茫然的浪花之中,种种语境和语义油然而生,形成诗意的忧伤。 以上几个方面基本上构成了沃尔佩的语义学美学理论。应当说,沃尔佩的探讨有其成功之处。他的确运用了当代语言学成果,建立一套比较完整的对文学文本进行语义分析的美学方法。这种方法不同于西方一般语言学的文学分析方法,它始终坚持文学是反映社会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的马克思主义原理,在文学文本的语义分析中回答作品与特定历史时代的必然联系。他说:“没有歌德时代(及自由企业产生的相应经济)唯心主义泛神论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思想语言,没有十月革命和苏维埃社会(及其社会主义经济),《浮士德》与《列宁》都不可思议,无从谈起——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语义辩证法的分析如果真正能够正确地阐释文学作品与社会生活的联系,那么“复杂的唯物主义语义辩证法,可以取代毫无必要的‘镜象’和‘反映’的隐喻”。[6](P203)他试图用他的语义辩证法理论来取代建立在反映论基础上的其他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艺学理论,特别是带有浓厚黑格尔主体性色彩的卢卡契的现实主义理论。这是语言学转向在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艺学中的一个突出表现。以卢卡契为代表的主体性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艺学,往往从宏观范畴上来审视文学作品,作思辨性、心理性的主观阐释,虽然有其长处,但是使人感到有些空疏和玄妙,不够贴切和实在。沃尔佩的语义分析恰好弥补了这方面的欠缺。然而,沃尔佩在语义辩证法理论的建设上,还有不少缺陷,值得商榷。比如,他在哲学方法论上形成的新实证主义方法,主张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都只有一种统一的科学逻辑方法。但是,它在分析文学作品文本话语时,虽然也时时强调科学文本和文学文本都是话语这一点,而在具体展开文学话语分析时又不得不反对问题的探讨建立于文学话语和科学话语的语义、语境区别这一坚实基础之上。他在文学话语语义分析上的成就,在一定程度上与他的哲学方法论思路存在着较大矛盾。而这种方法论上的矛盾,使他的研究和阐述时常徘徊于哲学方法论和文学话语特殊性的两种思路之间,思路和论说都有不够清晰之处。这直接影响到他研究这个问题的深度和论述的明确性、准确性。不过,沃尔佩是一个有高度文学修养和广博语言学知识的理论家。他在对若干文学作品的个案评析中,显示了文本阅读的才能,有许多精彩、独到的见解,值得重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