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传承中的变与不变: 《亚鲁王》的传承强调“不变”,也与麻山自然生态的恶劣和这支苗族苦难的命运有关。在生活重担的压迫下,苗人们崇拜英雄的先祖及其开创的业绩,遵循古规,事事谨慎,古典神貌依然,这样所导致的后果之一,是创造力难以弘扬。东郎们的唱诵庄严肃穆,追求原汁原味,没有歌骨歌花之说,没有那样灵活多变的唱诵规则。这就决定了《亚鲁王》的传承和唱诵是一丝不苟的、不带有娱乐性的,因而也是小众的;而这部英雄史诗对苗人心灵的征服力,却是最强悍的。 在每一场唱诵中,主题构架和程式是不变的,东郎们声称自己是绝对忠于师傅的传授来唱诵的,这种唱诵是一成不变的。 事实上,东郎是可以有自己的发挥的。有趣的是,东郎本人不承认这个。而东郎个人情况的改变也会导致唱诵的变化。如年纪稍长记忆力衰退,会影响演唱效果;过度饮酒也会产生负面效果,如杨光顺近年来沉迷于饮酒,记忆严重衰退;如不经常演练,也会导致记忆模糊,如黄老金对史诗的记忆已经模糊化了,唱诵的内容已经无序,记忆从哪里切入就从哪里开始唱诵,纯属史诗声音的自然流露。 2、新情况的产生: 以往《亚鲁王》皆为口耳相传,“但近代以来个别家庭中出现了以汉字记录文本的案例,记录者均受过一定程度教育。手抄本用汉译或汉字记录苗音两种办法综合使用,因为苗音与汉语语音差异大,难以一一对应,所以常常连记录者本人都难以顺利辨认。这种记录本不记述全文,以记录人名、地名和主题次序为主,确实起到防止遗忘的预期作用。宗地乡德昭村廖姓家族中便传有一本小楷竖体书写的手抄记录本,纸质薄而脆,据说是清朝时期的写本。”[40]“文革”后陈兴华意识到了史诗的濒危。之后若干年间,陈兴华在工作之余,用汉字记录苗族语音的方法四处走访年老的东郎,认真笔记,不断丰富自己的唱诵内容。“他把村里的东郎聚集起来带到镇上,白天躲在屋里,晚上偷偷到镇广播站唱诵录制,想将史诗整理成汉字永久保存。”[41] 目前,录音机的使用比较普遍,很多有志于学习《亚鲁王》的人都出外打工了,他们多半选择听磁带的方式来学习。杨光东有四个徒弟,还未出师,却常年在外打工。岑万兴说:“出去打工的时候,没有机会向两位师傅请教,我拿录音机把两段念词(‘杨鲁祈’和送老人去到家族中先前过世亡人的所在处)录了音,带在身边,经常复习。”[42]岑万兴“带的学生有空的时候跟着录音学,放录音机学习唱词。”韦正荣在外打工时,用磁带把亚鲁录好后,带回去学。 而搜集整理者的介入也改变了传承方式,《亚鲁王》搜集整理工作组分三次对陈兴华录了音,第一次、第二次是参与其主持的葬礼,并全程录音,第三次就是将其请到文化馆进行室内录音。虽然第三次他边唱边梳理唱诵了三天,但绝大部分诗行唱诵的内容已经无法表达了。如搜集者拜老摩公为师,“杨光东知书达理,理解搜集整理者的心情,懂得其记录翻译成书的价值和意义,所以不讲究传授场合是否符合传统的传教要求,竭力配合,反复地回忆、梳理唱诵内容,一句史诗反复唱诵若干次,并耐心解说……十三天后,搜集整理者完成了对杨光东唱诵的记录及翻译整理。”[43] 目前,贵州紫云贵州省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亚鲁王》团队正在组建过程中,学术界、紫云当地政府、新闻媒体对《亚鲁王》的关注日渐增加,而对其中传承人——歌师的普查、采访、调查工作也将持续,系统地、科学的研究也是非常必要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