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很有意思的话题从20世纪,甚至从柏拉图开始争论到现在。从20世纪开始,文学是什么,文学批评是什么,文学阐释是什么,以及文学阐释的诸多宗旨彻底被颠覆了,不同往日一样了。这些想法是否有道理?我们的阐释终归是一种随意的,印象的,畸形的,包括贾先生您的写作也是一种精神的现象,非理性的现象,那么,它到底是精神呢,还是理性呢,很多这样的问题还是值得研究的。 我和《文艺争鸣》的王双龙主编决定组织这样一个形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讨论起来,今天就想讨论作者和文本的关系。贾先生您写出来的东西交给别人了,文本是你的吗?你在这个文本里吗?你和文本是什么关系?20世纪西方文论总的倾向是“作者死了”,文本留给我了,和你无关,那么你的全部想法、感情,各种各样的念头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吗?我们不可以根据对于你的了解和认识来了解文本吗?是会深化还是歪曲对文本的认识?这个题目很值得研究。 据记载,德里达最讨厌讲话有主旨的,但是有一次他和另一个哲学家对话,言语之间表达出来一个意思,哲学家就说你是这个意思啊,德里达当时就反驳了,他说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是另一个意思。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德里达最反对在对话中找到主旨的,意思本身是不确定的,你却得出了确定的意思,别人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会立马反驳,德里达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我就在想作者和文本到底是什么关系?南帆先生和清华先生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我们现在就聊聊这个问题。 贾平凹:作为一个作家来讲,像我这样的作家,一般作家,不像列夫·托尔斯泰、莎士比亚那种作家,或者说,绝大部分作家的作品都是给一小部分人写的,他不是给所有人写的,给所有人写的那就没办法写。比如你拿出来的是萝卜,它绝对不可能是白菜,要是白菜的话那就是绝对不对的。比如说我是一个做川菜的,那我就面对的是四川人,不可能面向所有人,我不是能做满汉全席的人,那样就很宽泛了,不可能成为一个名师。再比如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一个作家,我就大量查阅他的所有作品,看看它的萝卜是从哪来的,怎么来的,看过之后我发现我这里没有像他那样种出萝卜的基础,种出来的话可能是小萝卜,我年轻的时候是做这个事情的。这个关系就像一个人生了儿子,儿子就是儿子,肯定不是他老子,儿子肯定继承了他爸的许多东西,比如儿子要谈恋爱,中国人的思维是先看看这个女孩父母怎么样,看她父母怎么样就知道她的儿女怎么样。有什么父母就有什么儿女,反过来有什么儿女就有什么父母,他们肯定有关系,要看你从哪个角度来谈这个问题。所以文学中有些问题大多是从一个角度谈的,谁都说不清。 张江:平凹先生的话有两点很合我意,一是萝卜白菜不能混淆,二是你喜欢的作品你会研究它,弄清你是否具备同样的条件创造出同样优秀的作品,这个思维轨迹是非常清楚的。当然可能有些人会有不同的观点,因为思维角度不相同,这是很正常的。 张清华:我向两位理论家求教,向平凹老师求教,刚才张院长谈的问题都是特别靠近原点、特别本体性、特别大的问题。我是主要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的,然后从研究路线中做了一些批评,高度可能和各位不能比。刚才我感觉您是从理论角度来触发思考问题,平凹老师则是从经验的角度去谈。张院虽对西方的文学理论有许多反思,但是谈话方式在很大程度上还是有西方思维的特点的,而平凹老师基本上是中国式的、本土思维的,经验性的。所以我尝试着回答一下张院这么多我意识里不太清晰的几个大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