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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语言交际的在线性(on-line)特征使构式压制现象无所不在。所有的构式都必须在语境中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才会出现形式和/或意义的调节和变异。构式是相对有限的,而语境又是开放的、动态的,这样就有一个构式对语境的适应和调整的空间和过程问题。构式的使用观便将压制看作图式和范例的语境效应(contextual effect)(Traugott & Trousdale 2013:205)。原型性程度不同的构式必然处于不同的生成阶段或有不同的特异性表现,有的结构化程度已经很高并成为语言系统的一个常规构式,有的尚在发展的过程中或偶然使用。而且常规构式的意义或功能甚至形式也将继续发展。例如就一般情况而言,“唯有双音节的动宾形式才可以‘离合’”(冯胜利 2000:82)。然而,由其他词法形式构造而成的词在特定的语境中也有一定的离合度,如“登一下记、后一阵子悔、迟一回到、同过三年学、提个醒、离了休”之类(于根元 1987)。它们将非动宾形式压制成动宾式,然后按动宾合成词的离合规则来进行句法操作。⑥“压制效应”由听读者对构式整体和组构成分之间的特征协调需要而触发,直接的体现乃是语言交际的在线生成。语言交际在线生成时,一时没有表面上完全合适或到位的表达方式来满足交际的即时需要(甚或为了追求特殊表达效果),在这种情况下利用既有的框架或图式性构式来同化那些在本质上相契合但又有某方面特征差异的成分,使其经过套用、变用等方式顺应了构式的结构和语义、功能上的需求,从而进入到相关构式中,这就产生了所谓的构式压制现象。因此,从本质上说,构式压制效应只是“构式的通常意义的副产品”(Michaelis 2004:7)。 显然,构式压制所体现出来的范畴原型效应和在线交际特征正是构式(部分)能产性(productivity)的具体表现。而对构式能产性的关注是任何基于生成和解释的语言学理论的核心话题。构式压制现象的出现给语言交际系统不断提供新的成分,不断调整语言成分之间的关系。这是构式压制的语言价值(language value)。同时,由于构式压制现象往往产生非常规现象、边缘现象、新异现象,往往会在不同语言界面之间起作用,因此,对构式压制现象的分析也就必然会不断引发新的语言学思考,提供新的语言学观念和方法。这是构式压制现象分析的语言学价值(linguistic value)。 其实,对任何语言现象的分析,都要从语言价值和语言学价值这两个角度来认识,尤其是对那些非常规现象、边缘现象(它们有可能是语言交际系统的新颖现象,也有可能不是),更需要结合两者来分析。施春宏(2010a)曾通过网络语言现象的分析探讨了这两个概念:所谓语言价值,就是指相关语言现象“为作为交际系统的语言提供特定的语言成分,形成特定的结构关系,实现特定的功能”,也就是从语言成分及其关系这两个方面来认识特定语言现象为交际系统贡献了什么;所谓语言学价值,就是指“特定语言现象的形成和发展、形式和功能以及由此而引起的语言学与非语言学争议为语言学研究在观点、方法、内容、事实等方面启发了新的思考,产生了新的认识,得出了新的结论,预测出了新的趋势。也就是说,推动人们做出有意义的语言学概括”。认知语言学尤其是构式语法对“构式”内涵及构式特异性的分析,使无所不在的构式压制现象为我们认识这两个方面提供了一个极具启发性的切入点。构式压制现象的语言价值可以从语言交际和语言系统的动态过程这两个方面来认识,限于篇幅,此不赘述,这里重点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这三个方面来分别考察构式压制分析带给我们的语言学思考。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