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试图回答这些问题,就需要立足构式,面向互动。互动,既指本体论层面上的构式整体与部分、部分与部分、此构式与彼构式之间的互动关系以及不同界面特征在构式生成、调节和变异过程中的互动作用,也指方法论层面上的自上而下分析模式和自下而上分析模式的互动协调。基于此,我们觉得需要构建一种既与当下构式语法基本思想相协调又在观念和方法上有所探新的构式理论———互动构式语法(Interactive Construction Grammar,ICG)(施春宏2014b、2015)。尤其是对构式特征的分析,既要重视基于完形观念的表层概括,又要充分利用现代意义上的还原分析。在互动构式语法的视野中,互动,既是一种现象,也是一种观念;既是本体论的问题,也是方法和方法论的问题。如何说明“一”和“多”、同一性和差异性、规则性(regularity)和特异性的关系,是所有理论都必须面对的基本问题之一。而对构式压制过程中多重互动机制的分析正是探讨这个问题的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注 释: ①“coercion”这一概念在认知语言学文献中一般译作“压制”,而在生成词库论乃至计算语言学文献中一般译作“强迫”或“强制”。本文概作“压制”。关于构式压制,认知语言学和生成词库论的研究对象、分析策略虽多有不同,但理念相通,基本上都是关于所谓的形义误配(mismatch)关系的讨论。 ②生成词库论对这个句子的解释路径与之不同。它从名词所具有的物性结构(qualia structure)入手,认为正是因为名词具有某种适应这种结构的角色,如“book”具有施成角色(agentive role,即对象形成或产生的角色),才使例(3)这样的表达得以实现,其中的“(the)book”在类型强迫(type coercion)下实现了类型移变,因而可以获得事件性读解。(参见 Pustejovsky1995、2006;宋作艳 2010、2011、2013)。这种视角不同于构式语法的理解,但在构式和词项相互作用上是相通的。可以打个比方,构式语法侧重的是构式面向组构成分的“招聘”机制,生成词库论侧重的是组构成分面向构式的“求职”机制;而语言交际是“招聘”机制和“求职”机制相互作用的结果(施春宏 2014a)。 ③有先生将例(3)所呈现的压制现象称作区别于构式压制的词汇压制(王寅 2011:366)。我们认为这不是单纯的词项压制,同样需要自上而下的压制,因为“always”对词项的压制并不必然实现为进行体的表达方式。当然,“always”在这个构式压制过程中的促发作用是显著地存在着的。 ④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将“语言构式”的理念推广到符号系统中(可称作“符号构式”)乃至更一般的社会交际系统中(可称作“一般构式”),那么所谓的构式压制现象也是无处不在的。当然,所谓的符号构式、一般构式,其中的“构式”都做了隐喻拓展性理解。而这种拓展性理解如果得到有效的理论阐释和建构,将会使构式理念具有更加普适的意义。对此,我们将另文详述。 ⑤纯粹音系组合的单位(如音节、音位组合),是否算构式,学界有争议。Langacker(1987、2008)、Taylor(2002)认为除了形义结构体外,仅仅是形式的(音系的)或意义的(概念的),仍然可以是构式。如 Taylor(2002:561)认为“任何能够被分析成若干组构部分的语言结构”都是构式。理解的不同,有时是概念的界定问题,有时是理论目标问题。本文的分析基于将构式视为(广义的)“形义配对体”。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