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文学语境本质的关系性追问 文学语境处于内部作品语境与外部社会历史语境之间的摇摆状态之中。我们试图建立一种协调两种局部语境的整一性语境。通过文学经验事实,我们明显能够意识到文学语境作为相对独立场域的存在。理论家们常常将文学语境与外在现实世界等同起来,以至于将文学的社会历史研究批判为与文学无涉的研究。而文学语境是包含着文学内部语境、文学个体语境和文学社会历史语境在内的总体性语境。因此,文学语境应该是与文学内部作品语境和外部现实世界都产生关系,但是又不会失去自身独立地位的恰当的层域。 人通过实践将外部自然和社会世界转化为主体的实践活动的条件和环境,于是外在世界在实践中向主体敞开和生成,从而形成人类活动的“社会历史语境”(不同于文学的社会历史批评)。文学活动是一种具有特殊性质、方式和意义的实践活动,它以审美的方式经验着外部世界,从而形成独特的具体的文学活动环境,即文学语境。 之所以我们常常会将文学语境与社会历史语境混同起来,一方面在于语境的无限扩展性,正如解构主义者所说“语境是没有限定的:没有什么可以预先决定哪些是相关的,也不能决定什么样的语境扩展可能会改变我们认定的文本的意义”[5](71)。因此,当文学语境从文学文本语境突围出来之后,很难不将自己的野心投入文学之外的整个社会历史。另一方面,它们都是作为对象存在和阐释的环境和可能性而出现,但是社会历史语境针对的是最广泛的人类活动,而文学语境描述的是文学活动,因而,文学语境内包于社会历史语境之中。再一方面,在人类早期,由于生产力和思维能力的低下,人类对世界的把握具有直接性,“人们的想象、思维、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行动的直接产物”[6](72)。因此,那时还没有审美语境乃至文学语境在思维中的存在,直到审美意识的自觉,更准确的是文学的自觉,对文学语境的意识才真正确立起来。主观、客观和历史这三方面的因素使得社会历史语境和文学语境存在复杂的关系。社会历史语境和文学语境都是作为文学活动的外在条件和环境,而与文学活动之间的关系既具有共通性,又具有差异性。 从上面的阐述,我们可以发现文学活动可以存在于两层空间或系统之中,一是文学活动作为一般人类实践活动而存在于社会历史语境之中,二是文学活动作为审美性特殊活动存在于文学语境之中。在这两个系统空间之中,文学活动及其要素都会呈现出不同的存在意义。语境是对象关系性的实在,是以网络状的系统而存在着的。我们知道在系统论之中,同一对象可以存在于不同的系统之中,其意义也是由不同的系统关系给予的,而并非作为系统要素的对象自身的“自我意义确证”。在系统中要素随着所处系统的变换在保持自我特征的同时会发生变化以与新系统协调,从而产生不同的意义。如果将系统要素看作永恒不变的对象,那么无论在任何系统之中要素都拥有着绝对的意义,这就会导致理论问题。文学活动作为一个系统具有四个基本要素:作者(artist)、作品(work)、读者(audience)和世界(universe)[7](6)。这四个要素作为一般实践活动要素存在于社会历史语境之中,同时又作为具体审美实践要素存在于文学语境之中。如果将这些要素看作是静止和永恒的,在文学语境之中与社会历史语境之中都没有任何差异,那么就会导致像文学社会历史批评和文学社会学这样将文学作为社会学阐释注脚的理论问题。 作家和读者可以作为人类实践活动的主体而存在,同时也是作为艺术创作和阐释的主体而存在着的;作品可以作为人造物而存在,也作为特殊的艺术文本而存在;世界可以作为人类活动的客观总体环境而存在,也可以作为通过审美方式而把握的艺术世界和承载作品人物和事件的虚构艺术世界而存在。如果我们在文学批评中只看到作为普遍性的人、一般性劳动产品和总体环境这些社会历史系统层的要素,那么我们的批评就根本还未进入文学语境的批评之中。因此,文学语境具有自己独自存在的特殊场域,同时又不失与社会历史语境的母体性关系。正如黑格尔所说:“每种艺术作品都属于它的时代和它的民族,各有特殊环境,依存于特殊的历史的和其它的观念和目的,因此,艺术方面的博学所需要的不仅是渊博的历史知识,而且是很专门的知识,因为艺术作品的个性是与特殊情境联系着的,要有专门知识才能了解它,阐明它。”[8](19)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