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沉迷于审美学幻想 黑格尔说:“审美带有令人解放的性质。”[5](P142)西方现当代的文论家和美学家都想把审美和人的解放问题联系起来。这是非常重要的思路。倡导审美,对人的解放和社会的进步是颇有助益的。审美是令人感到温暖和慰藉的精神灵丹。对人的心灵世界具有安抚、滋润、补偿、调解、激荡、救赎的作用。有贴近现实的审美理论,也有耽于幻想的审美理论。总的感觉是,西方现当代的文论和美学与现实生活大有隔膜,多半痴迷和沉溺于审美幻想。 如果说,席勒的《美育书简》还表现出通过审美教育改造和培育人生的美和美的人生的现实感,那么到弗洛伊德的“白日梦”,到各式各样的“审美乌托邦”、“审美救赎”,再到海德格尔的“诗意地栖居”,都带有浓郁的幻想色彩。“白日梦”中的人生故事可能非常美丽迷人,但醒来后,穷苦的人们仍然要在痛苦和灾难中煎熬;“乌托邦”是美的,但这种“美”毕竟是“乌托邦”的;从根本上说,“审美”对人是无法实现“救赎”功能的;没有巨额的金钱和财富,想实现物质上和精神上的“诗意地栖居”是不可能的。海德格尔所追求的本来是荷尔德林所倡导的“诗意地栖居”也存在着虚假和伪善的一面。令人惊异和痛惜的是,为了充当法西斯帝国哲学王,他竟然在法西斯的营垒中“栖居”了相当漫长的岁月。“审美理想”、“诗意地栖居”是人们憧憬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景。 笔者主张把具有现实根据、能够通过实践可以实现的审美理想和没有现实根据、不能通过实践实现的审美幻想加以区分,使审美理想多一点实际,少一点空洞的幻想。让现实更理想些,让理想更现实些,不要过于痴迷和崇拜审美幻想。从根本上说,纯审美理论是无助于人的解放和社会进步的。 马克思、恩格斯曾在《神圣家族》中指出:“否认纯理论领域内的解放”是“世俗社会主义的第一个原理”,“认为这是幻想”,“为了真正的自由它除了要求唯心的‘意志’外,还要求完全能感触得到的物质的条件”[6](P121)。恩格斯曾经批评所谓“真正的社会主义者”倍克的一些“飘浮在云雾中的”诗,只歌颂“朦胧的幻想”,并嘲讽“他的诗歌所起的并不是革命的作用,而是‘止血用的三包沸腾散’”[7](P242)。 (四)非理性主义倾向 非理性主义是现当代西方文论的主要特征和思想灵魂。非理性主义社会文化思潮贯穿于人文、主体、心理、生理、审美、内部规律、表现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之中。非理性主义无疑是具有两面性的。非理性主义在人文、主体、心理、意识和语言形式符号领域中进行了许多有益的探索,取得了相当显赫的学术成果。这些学术成果作为人类的思想文化资源,必须得到尊重、承接和吸取,以丰富和补充传统的学术格局中所空疏和缺失的部分。非理性元素是人类的生理机能和意识思想结构中不可忽视和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对失去了历史的先进性和合理性的、过时的、僵化的旧理性的反叛、消解和颠覆,对超稳定的社会结构和社会体制、思想结构和思想体制的冲击和破坏,对旧权威的亵渎和颠覆,对大一统的文化专制主义的抗争和搅扰,从这些意义上说,具有思想解放的意义。 我们一方面要肯定非理性研究的学术价值,另一方面又要反对一切去科学化、非科学化、反科学化的研究理路,应当科学地评价包括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解构主义和各种非理性主义的是非功过。对一切无节制地反对主流、反对中心、反对权咸、反对稳定、反对统一性和整体性,主张平面化、边缘化、碎片化、无深度、去价值的观念,理应采取有鉴别、有选择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科学的理性态度。 一切反对认知理性、道德理性和科技理性的论说只能使一个民族陷入被动和愚昧的状态。非理性意识,作为人类思想结构中的必要的组成部分是不可或缺的。事实上,世界上不存在没有非理性渗透的纯理性,也不存在脱净理性元素的单纯孤立的非理性。我们在批判非理性主义社会文化思潮时,不要把非理性主义的合理性也一并抛弃了;我们在破除旧理性主义时,也要克服和防止把正确的、有价值的理性一股脑扔掉了。这种“弃水泼婴”的幼稚病是昏昧的表现。旧理性过时了,非理性太时兴了,有的学者提出新理性的概念加以回应。这种新理性应当理解和阐释为实践理性。如果新理性只是停留在舆论、语言和幻想层面,会局限、缩小乃至损害它的意义和价值。只有通过实践实现了新理性,只有变成现实生活的物化形态的实践理性,才是新理性的理想境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