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末上海的公共领域里 到了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社会上层人物的都市化具有了特殊的意义。一方面,这一时期的知识分子,建立起以报刊为形式的交往方式;另一方面,多种类型的学会、党派、团体开始形成。随着传统的考试制度被现代学校取而代之,知识分子开始迅速职业化和专业化。按照《剑桥中华民国史》的描述,这些变化所形成的知识分子阶层,正在发展一种“新凝聚性”。正如方平在《晚清上海的公共领域(1895-1911)》中揭示的那样,清末最后的十多年间,上海的社会中孕育、产生了某种具有现代导向的批判性公共领域。“它是一个具有多元结构的社会有机体,既在单数意义上显现为一个个特定的民间组织、民间机构、公共交往场所,亦在复数意义上显现为一组相互关联、彼此依存、内涵复杂的社会文化现象。” “单数”与“复数”的描述,足以证明清末知识分子的思想正在起变化,而且报刊、学会、社团,无疑也是传播新思想的最有效手段。它们像巨大的磁场,吸引了那些担负起社会责任因而最能直接推进变革的人士。光绪九年(1883年),日后“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告假回籍,路过上海。当他目睹这座城市的奢靡胜景后,不禁在日记中感慨:“不到上海,是生人大恨事,然不到上海,又是学人大幸事。”如果说,刘氏之言透露出的,是此前士大夫与这座城市既疏离又融合的微妙心态;那么,十多年过去,随着旧制度下士大夫阶级的消逝和现代知识分子的出现,在清末上海的公共领域里,处于支配地位的既包括了开明士绅、报刊编辑,也不乏学堂教习、自由作家。他们以活动和舆论,积极参与并塑造了都市的精神生活和文化空间。 毫无疑问,西方思想的浸润在公共领域中表现得相当明显。不过,上海的公共领域并不是对于西方历史经验的简单模仿和复制。中国本土的传统文化资源,比如结社立会传统、清议传统等,也是公共领域建构过程中重要的历史坐标。因此,从上海的公共领域中不难发现历史上书院、会馆演变的痕迹,探寻到“中国社会变迁的阶段性与延续性的统一”。不论是维新报刊、戊戌学会,还是张园和惜阴堂,沉甸甸的收获成就了清末知识分子公共生活中罕见的丰年。上海也因此成为全国具有重要影响的“社会中心点”,牵动着整个中国权势网络的分布格局和社会国家关系的调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