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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足文学史研究之缺环——论石刻的文学研究价值(2)

http://www.newdu.com 2018-05-24 《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 杜海军 参加讨论

    二、补文体之缺
    文体在文学史研究中始终受到关注,是文学研究的基本内容与着眼点。文章选集如挚虞《文章流别集》,萧统的《文选》、姚玄的《唐文粹》、吕祖谦的《皇朝文鉴》、姚鼐的《古文辞类纂》,文学理论著作如《文心雕龙》《文章辨体》《文体明辨》等,莫不从文体入手。而今的各类各家文学史编撰,论诗论词、论曲论戏、论文论小说,也莫不以文体阐释为策略。虽然如此,通过整理石刻,笔者发现,在文体研究方面,石刻中有多种文体尚未被议及,可以补充不少文体以供研究。
    从宏观而言,石刻本身即是一种独立文体,与传统的纸质载体所存之文比较,特点明显[14]。石刻文体有很多区别于其他文体的构成要素,从传递作者完整意思的角度考虑,石刻在文本之外,文体构成成分还有石头坚硬的本质属性、石刻的形态体制,石刻与空间、时间紧密联系,石刻存在的原始地理环境、石刻的刊刻时间等等,都是石刻文体的要素,也具有很强的写实性。石刻的书写形式、书法艺术、雕刻艺术等也是石刻的文体要素。从行文形式看,石刻是以刀代笔,镌刻于石上的一种文体,其作者署名必冠职务、籍贯,行文必署创作岁月时日、必署书丹人姓名。石刻是一种综合性、直观性、文物性兼具的文体[15]。
    石刻文体中同时包含许多具体的文体,这也是传统论文者所未曾议及者。在文体学史上,有多种文体原本就是因石而生,如墓志、墓碑、榜书、题记(题名)、造像记等,文体形式与内容都受到石材的限制。墓志、墓碑历来是文体研究者的研究对象,但榜书、题记、造像记等有悠久的发展历史与大量的存世作品,尚未引起文体研究者的关注。
    榜书在我国应用广泛,是一种为大众喜爱而流传不衰的文学现象。榜书具有十分明显的文体特征。它以诗性语言、书法语言,境文的虚实相生,表达了作者对时事遭际、历史文化、草木山川、人文建筑的感受与评价,成为一种抒写情志的重要形式。这些榜书别集不载,总集不录,文论著述也很少议及[16]。
    题记又称题名,是摩崖于山体,或者镌刻于人制各类石形物件之上的、以记录人物信息(人名字号、出生地、官爵、游历地、游历原因,随行家庭成员、朋友等)为主体的文字,是石刻中一种特有的体裁,在我国有悠久的发展历史和大量的存在,具有文学的可鉴赏性,能为阅读者带来知识与愉悦。题名还是文人的档案,对于文学家的生平事迹研究有不可取代的文献价值[17]。
    造像记作为文体,更有特定的内容。造像记多数作品与宗教有关,如佛教造像记、道教造像记、伊斯兰教造像记等,还有神话造像记(汉代武氏祠画像石)、先人造像记(北魏《始平公造像记》)等。这些造像记,多为祈福保平安而作。从形制看,有的篇幅简短,仅述造像人的姓名及造像年月时日,或造像原因及目的。也有长篇大论颇具规模的文章。如陕西耀县药王山有北魏太和二十年(496)九月刻的《姚伯多造像记》。但是,无论简短还是长篇,造像记都有一个共同的最基本特征,就是像与文为一体,有文必有像,像文相应,这是古代其他文体所没有的。另外,造像记的行文也有在长期发展中形成的近乎固定的格式,叶昌炽注意到这一现象并指出:“造象墓志,陈陈相因之辞。若四恩三有,同登觉岸。千秋万岁,永閟泉台。不啻有相传衣钵。隋舍利塔铭,岐山大荔诸刻,其文几不易一字,或有敕定颁行之体式,未可讥为蹈袭。”[18]叶昌炽将造像记的写作格式推定为“敕定颁行之体式”的说法虽然不确切,但说到造像记文字有固定的格式,无疑是对的。关于造像记的文体特性,张鹏《北朝石刻文献的文学研究》有过专门研究,从语音、语义、句法等方面给予界定,肯定地说:“北朝造像记作为一种独立的文体,有其明显的文体特征。”[19]笔者甚是认同张鹏的观点,不仅北朝造像记是独立文体,各个历史阶段的造像记皆如此。
    以上所说,是石刻作为独特的一种文体,以及石刻中的各类独有文体对文体研究之缺的补充之功。
    石刻还可补充传统文体的文献之缺,比如奏议文书的行文样式,汉代石刻可称作化石标本。这一点,欧阳修、赵明诚著录汉碑时都注意到。如《集古录跋尾》录《后汉修西岳庙复民赋碑》载樊毅上尚书奏议石刻原文:
    光和二年十二月庚午朔十三日壬午,弘农太守臣毅顿首死罪上尚书。臣毅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谨按文书,臣以去元年十一月到官,其十二月奉祠西岳华山,省视庙舍及斋衣祭器,率皆久远有垢。臣以神岳至尊,宜加恭肃,辄遣行事荀班与华阴令先谠以渐缮治成就之。又曰谠言县当孔道,加奉尊岳,一岁四祠,养牲百日,用谷稿三千余斛。或有请雨斋祷,役费兼倍,小民不堪,有饥寒之窘,违宗神之敬。乞差诸赋复华下十里以内民租田口。臣辄听,尽力奉宣诏书,思惟惠利,增异复上。臣毅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上尚书。[20]
    欧阳修跋尾接着评说道:“汉家制度今不复见,惟余家集录汉碑颇多,故于磨灭之余,时见一二,而此碑粗完,故录其首尾以传。”[21]又有《汉孔子庙置卒史碑》《鲁相晨孔子庙碑》等文式相同或相近作品。这类文式,往往是开篇先叙时日,再说“臣……顿首死罪上……。臣……顿首顿首,死罪死罪”,结语是“臣……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赵明诚称《汉孔子庙置卒史碑》之类可见汉时奏记格式,云:“其词彬彬可喜,故备录之,且以见汉时郡国奏记公府,其体如此也。”[22]《容斋续笔》论《汉代文书式》,高度称赞石刻对文体形式的保存之功,说:“汉代文书,臣下奏朝廷,朝廷下郡国,有《汉官典仪》《汉旧仪》等所载。然不若金石刻所著见者为明白。”[23]洪适也说:“石刻可以见汉代文书之式者,有史晨祠孔庙碑,樊毅复华租碑,太常耽无极山碑,与此而四。此一碑之中凡有三式,三公奏于天子,一也;朝廷下郡国,二也;郡国上朝廷。三也。”[24]
    石刻补白话文文体之缺。在我国历代文集中,凡诗文多为文人作品,行文以文言,而石刻中却多有白话文存在。如曲阜有朱元璋与由元入明的孔子55代孙、赐封衍圣公名孔克坚的对话石刻,是典型的一段白话文对话:
    洪武元年十一月十四日,臣孔克坚,谨身殿内对百官面奉圣旨:“老秀才近前来,你多少年纪也?”对曰:“臣五十三岁也。”上曰:“我看你是有福快活的人,不委付你勾当。你常常写书与你的孩儿,我看资质也温厚,是成家的人。你祖宗留下三纲五常垂宪万世的好法度。你家里不读书,是不守你祖宗法度,如何中?你老也常写书教训者,休怠惰了。于我朝代里,你家里再出一个好人啊不好?”二十日,于谨身殿西头廊房下奏上位:曲阜进表的,回去。臣将主上十四日戒谕的圣旨,备细写将去了。上喜曰:“道与他,少吃酒,多读书者。”前衍圣公国子祭酒臣克坚记。
    此段文不杂一句文言,且是完全的口语,如“你多少年纪”、“如何中”、“好人啊不好”等。该对话又见载于《水东日记》卷十九。白话文在石刻中还有辽代的《大王记结亲事》碑等,元代白话石刻最多,蔡彪美《元代白话碑集录》即收录100多种。
    石刻也可补小说早期发展时期的文体文献之缺,改变传统小说文体研究的发生观。比如对于文言短篇小说的发展,未尝见有举汉代郭芝立《仙人唐公房碑》为例者,其实已颇具小说规模,云:
    王莽居摄二年,君为郡吏,□□□□土域啖瓜。旁有真人,左右莫察。君独进美瓜,又从而敬礼之。真人者遂与□期壻谷口山上。乃与君神药曰:“服药以后,当移意万里,知鸟兽言语。”是时,府在西成,去家七百余里,休谒往来,转景即至。阖郡惊焉,白之府君,徙为御吏。鼠啮车被具,君乃画地为狱,召鼠诛之,视其腹中,果有被具。府君□宾燕欲从学道,公房顷无所进。府君怒,敕尉部吏收公房妻、子。公昉乃先归于谷口,呼其师告以厄急。其师与之归,以药饮公昉妻、子,曰:“可去矣。”妻子挛家不忍去。又曰:“岂欲得家俱去乎?”妻子曰:“固所愿也。”于是,乃以药涂屋柱,饮牛马六畜。须臾,有大风玄云来迎公房,妻子、屋宅、六畜,翛然与之俱去。[25]
    这段显然虚构的文字,有人物、有故事,有对话,甚至人物有性格。如公房妻子对家庭财物的难以割舍,就是典型的女人恋家惜物的性格,俨然是一完整的短篇小说,叙述了公房成仙的过程与结果,足可见我国文言短篇小说文体在汉代发展已近完善,可证鲁迅主张“现存之所谓汉人小说,盖无一真出于汉人”的观点是有商榷空间的。[26]
    石刻对文体研究的贡献,还在于石刻有自己的语言风格。关于石刻文章语言特点方面的著述,有徐志学的《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石刻用典研究》,张鹏也在《北朝石刻文献的文学研究》中论北朝墓志的用典特点,并以之分辨石刻文体与常见文体相较的不同特点[27]。臧克和为徐志学《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石刻用典研究》作序《凝固的形式动态地考察》,更揭示石刻文字的固定格式,以及对传统文式的影响[28],此处不再赘述。
    总而言之,石刻为文体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对象,丰富了新的内容,扩大了文学史的研究思路与范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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