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社区词谈现代汉语词汇的规范
田小琳 一 展望21世纪,随着中国在世界上地位的提诇和中国社会全方位的开放,随着计算机的普及和现代科技的一日千里,与社会有密切关系的词汇,必然会空前丰富。现代汉语词汇会从文言词、方言词、外来词和社区词吸收更多的词语来丰富自已。 先谈社区词。 所谓社区,指的是社会区域。由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制度的不同,由于不同社会背景下人们使用语言的心理差异,在使用汉语的不问社区,流通着一部各自的社区词。 具体地说,同属中国的领土,中国内地和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地区(1999年12月20日回归祖国)、台湾省,在词汇方面,除了主流词汇,即大家共通使用的大量词汇之外,还有一些各自流通的社区词。推而广之,海外华人社区休会流通各自的社区词,比如、东南亚华人社区,美国华人社区、欧洲各国华人社区等。 这些社区词,反映本社会区域的一些特点。共例来说,中国内地的社区词有 “四套班子、两个文明、五个一工程、宏观调控、莱篮子工程、米袋子工程、活雷锋、下海、下岗”等等。流通在香港的社区词有 “立法局、行政局、行政长官、特区首长、廉政公署、草根阶层、米饭班主、夹心阶层、打工皇帝、寡老证、公屋、夹屋、垃圾虫、垃圾信件、三级片、航天员、金鱼缸、大闸蟹”等等。流通在台湾省的社区词如 “心灵改革、男生、女生、吃人参、同志酒吧、同志结婚、交流道、A片、扫白”等等。 社区词在一般通用词中,可以和文言词、方言词、外来词并列,成为一般通用词中的成员,成为丰富一般用词的来源。它和方言词的差异在于方言词是由于地域不同而形成的,社区词是由于社会区域的不同而形成的。比如,香港和广州同属粤方言区,它们有共同的粤方言词。而香港和广州分属不同社区,香港1997年7月1日回归祖国以后,仍然实行资本主义制度,广州的社会制度则是社会主义。它们各自流通不一样的社区词,对广州人说 “两个文明” “五讲四类二热爱”,广州人一听就明白是说什么,对香港人说,则大部分人都不懂。再看广州和上海、北京,三地分属粤语区、吴语区、北方方言区,但三地同属一个大社区,使用的大部分社区词是相同的。 在1993年的一次学术会上我提出 “社区词”这个概念后,语言学界不少同行提出宝贵的意见、建议,完善这个概念,有不少学者也支持 “社区词”的提法。还有一些看法我认为可以提出来再讨论。 比如,是否改叫 “文化词”。 “文化”这个概念内涵和外延都很大,很难界定,因而不采用 “文化词”的说法。 是否将 “社区词”列入 “新词语”。 “新”和 “旧”的时间很难划分,产生和运用了多少年之内的算 “新”?用过了多少年之后算 “旧”?虽然有一些《现代汉语》教材里所列的新词语部分是我所举的社区词,但这两个念是不同的。 还有的学者建议,流通在香港、澳门、台湾省的社区词可以叫社区词,流通在中国内地的就不要叫社区词了。这当然也可以说作为一说。但我总认为,从学术观点看,不论社区词范围大小,是同一类别的问题。好比北方方言,以它涵盖的面积之广,使用人口之多,是各大方言之首,但它仍然是一种方言,在逻辑分类排列上,和各方言的关系是并列关系。同理,内地社区词流通地域广,使用人口多,但在其它社区很少流通,仍然是社区词。 有的学者建议进行一些调查,看在中国内地这样大的社区词,有共同社区词之外,是否在不同的小社区内,还有各自的社区词。比如,由于自然环境不同,生活习惯不同,可能在甲地流通的一些社区词,而在乙地不流通,这类词并不能归入方言词。我认为这建议很有价值,可以再作研究。 前面谈到社区词的产生,首先是由于社会区域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的不同。要直接反映这个社会背景,自然有些不同的词语。其次,社区词的产生还和人们使用语言的心理有关系。人们的心理因素对社区词的产生有直接影响。在内地,五六十年,直至 “文革”时期结束,军事词语被普遍地借用,这是内地社区词的一个显著特点。比如, “战斗、战线、战友、战略部署,战斗队、突击队、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红小兵、红卫兵、前哨、前线”等等。 “文革”时期的各个战斗队,更是以战争时间有关人、事、物、地为名。 “井冈山” “延安” “长征”是常用的名称。还有,干部下放的五七干校,知青去的建设兵团,以至于学校的班级都以军队建制编排。为什么会这样大量运用军事词语于建设时期呢?主要是因为从本世纪初至五十年,战争连绵不断,直至解放战争结束,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各级干部大都是经过各种战争的,习惯于用战争词语,这是心理因素的影响。 “文革”结束,改革开放二十年以来,内地社会发生很大变化,中央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用词习惯很快着人们心理的变化而改变。 “工程”一词满天飞就是个例子,大量的军事词语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当然,还保留了若干用语,像最近用得很多的 “下岗”。 社区词和方言词一样,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社区词如同狭义的方言词一样,只流行于本社区,如形容交易所的 “金鱼缸”,形容小股民在股市急剧下跌后被捆绑的状况的 “大闸蟹”以及 “夹心阶层” “公屋” “居屋” 等只在香港流通。而广义的社区词是可以进入现代汉语词汇的大家庭的,比如香港政府架构的专用名称,还有香港流通的一些生动词语, “篮领” “白领” “物业” “打工一族” “发烧友”似乎都已进入内地社会。 各地的社区词在构词方面、绝大部分是用通用语素构词,构词结构亦遵守语法规范;再上各社区的频繁交往,社区词的交流就变得容易起来。传媒的交流、报刊的流通,计算机的普及,都给各地社区词的流通,交流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因而在新的世纪,可见到大批社区词进入现代汉语词汇的库存,成为规范词语,被大家使用。这对现代汉语沿词汇的建设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