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知晓贵州赤水这个地方,是从红军长征“四渡赤水”了解的,我原来对赤水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在过去的年代里,赤水因毛泽东指挥艺术的“得意之作”——四渡赤水出奇兵挽救了红军而被写入历史。但读了何开纯的长篇小说《桃园兄弟》后,从他的小说里我进一步了解了赤水的历史和今天。川黔边界这座城市不仅古老,有历史文化底蕴,有红色历史,当下那里的扶贫攻坚战也进行得红红火火。那里的扶贫说得上是“攻坚”,有资料显示:赤水是今年贵州省第一个自动提出,并经国家批准的摘掉“贫困县”帽子的县。 《桃园兄弟》便是在这样一个乡土背景下展开了它的故事。作者何开纯是一位本土作家,多年来坚持写作,已出版了数部长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集等。我读了《桃园兄弟》后,第一个感觉是作者对小说里的生活相当熟悉。深入生活,既要身入又要心入,这个道理许多人都懂得,也常挂在嘴上,但能够扎下根来却不容易。作为土生土长的赤水人,何开纯熟悉家乡的一草一木,熟悉那里老百姓的一言一行,因此他笔下的人物和农村生活有一种天然的质感和厚重。在众多扶贫作品中,这部小说具有较高的辨识度,首先在于有这样一个明确的地理方位:在川黔交界大山折皱里的桃花村。“一沟一线天,两山两面坡”,山高、路险、村穷,所以理所当然被评为“贫困村”。而桃花村中一个叫贾半仙的老光棍是扶贫对象,小说的笔墨集中在他身上挥洒,写他是怎样在党的扶贫政策的指引下,从一个“江湖术士”成为村里致富的带头人。小说“精准扶贫”的主题十分鲜明。这个主题呼应了当下扶贫攻坚的国之大事,切中了当下农村题材创作的主题。可以这么说,脱贫攻坚既是书写农村的传统主题,也是用文学书写中国梦的时代主题。一位地处偏远的本土作家能够敏锐抓住时代主题加以表现,显现出一种“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的可贵情怀。 当然,我看了这部小说,感到最耐看的还是书中写的贾半仙这个人物。贾半仙这个人物不同于以往农村贫困农民。开始村里人都把他当成“另类”,他会正骨看病,但常年在江湖上算卦,娶不上老婆,住的破房子,生活上没有着落,使他被列为村里精准扶贫的对象。后来他的生活变化都是因为扶贫工作队进了村,给他送了良种山羊,扶贫工作队真心实意地帮助感动了他。其实他本就是一个有主见、有本事的人,只不过走了弯路。他对扶贫也有独到的认识。当他救了人,别人要给他一笔钱时,他对赵村长说,扶贫不能仅靠“输血”,你们一家一户发扶贫款,今年能脱贫,明年后年怎么办?俗话说:给人送肉,不如教人喂猪。所以他提出来:陈老板、王院长、万教授要帮助我们桃花村,就要借助扶贫政策,给我们一个致富的办法,地尽其力,人尽其才。通过输血,让我们造血,做一个桃花富民梦。他很会谈项目和规划,把赤水当地的贵重特产金钗石斛,作为重点种植项目,还有一个建设石斛公园的设想。最后他在民选中以1850票全票当选村主任。小说中这个人物发展变化的脉络很清晰,前后落差比较大,像是换了一个人,有性格、有命运,这也是小说塑造人物的要诀,作者会之于心,得之于手。 有一点不能不格外说一下,就是这部长篇的语言非常有特色。小说是语言的艺术,远的不说,近年荣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的《繁花》以苏州方言写就为作品添分不少。《桃园兄弟》基本上是用黔北方言写成。包括俯拾皆是的民间流传的歇后语:“兄弟肚子里打灯笼,肝胆相照”“阎王爷作报告,鬼话连篇”“三月间扇子,满面春风”“人心隔肚皮,饭甑隔甑篾”“穷寡妇赶场,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别人临时来帮扶,变成了猫儿吃糍粑,脱不了爪爪”……这样例子不胜枚举。这种乡土语言没有雕琢,没有生造,取材于当地老百姓的口语,经过他的语言规范和艺术加工后,小说变得“有趣”,让人看得兴趣盎然,不忍释卷。置身本土自觉地书写时代的大主题,塑造个性鲜活的人物形象,有地域文化底蕴的小说语言,做到这些非常不易。当然这部小说还有许多提升空间,比如:故事的谋篇布局,口头语言向文学语言的升华等,希望作者能够写出更完美的作品。 (《桃园兄弟》,何开纯著,中国人口出版社2017年12月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