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中国古代文论的根本特征是平行性,区别于西方文论的切入性。所谓平行性,指的是古代文论较少采用逻辑、概念、分析、推理等方式直接切入性地表达观点,而常采用一种平行的方式即如比喻、象征、类比、拟人、意境营造、暗示等方式来间接言说,并使言说内容与评论对象平行的特征。平行性使得古代文论范畴与比喻都表现出能指的诗意滑动、无限替换与平行游戏,也使古代文论的诸多特征如朦胧、诗性、生命性、整体性、形象性等得到解释。在这个意义上,诗性思维的本质其实是一种平行性思维,而中国古代文论的终极价值与最高指向则是从平行走向天人合一。平行性特征是由中国古代文论的精神价值取向特征、思维特征和话语特征所决定的。古代文论家将文学作品看成与自己同质平行的生命整体,这也是古代文论区别于西方文论的根源所在。 关 键 词:中国古代文论/平行性/精神特征/思维特征/话语特征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中国文论范畴的经典化研究”(15YJC751026)。 作者简介:李立,女,湖北孝感人,武汉大学文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论、中西比较诗学 中国古代文论具有一种平行性特征。这一特征使得古代文论展现出最深刻的民族特色,并从根本上与西方文论区别开来。甚至不妨说,平行性是中国古代文论其他一切特征的原因与来源。因此,本文的任务就在于,揭示古代文论的平行性特征,分析其具体表现,并论述与其相对应的西方文论的切入性特征,以便从比较中更好地把握古代文论的民族特色,并凸显古代文论在全球化语境中的独特意义与价值。 在研究中国古代文论的浩繁著述中,其基本特点,当然不可能不为人们所注意。如钱钟书先生提出“中国固有的文学批评的一个特点”就是“把文章通盘地人化或生命化”[1]316-326;李又安(A.A.Rickett)教授将中国古代文论从直观经验出发、点到为止的论说方式和特点描述为“闭路式”(closed circuit)的批评世界[2];王先霈先生则阐述了中国古代文论的“圆形批评与圆形思维”特征[3];叶嘉莹教授认为中国古代文论是“偏重主观直觉一派的印象式的批评”,“不长于西方之科学推理的思辨方式”[4];叶维廉先生指出“中国传统上的批评是属于‘点、悟’式的批评”[5]9;欧阳桢(Eugene Chen Ouyang)先生提出中国文学批评传统为“文学评点”(literary jottings),而非是针对理论主题的综合分析,使用的是直觉性描述,而非分析性术语[6];黄维樑先生将历代诗话词话的特点概括为“印象式批评”,这种文评方式能有效地、自由地出入于原作的诗情画意之中,但缺陷在于宽泛笼统、粗略含混、不能证伪、难以厘定[7];刘若愚(James Y.Liu)先生、林理彰(Richard Lynn)先生认为中国文学批评的论述样式往往是不成体系的、零散的,需要发展一种分析系统[8];宇文所安(Stephen Owen)教授指出在中国文学传统中系统解释术语的尝试极为罕见,缺乏对定义的追求[9];李建中教授标举中国古代文论的诗性特征[10],等等。但是这类研究,一则不够客观,常常以西方文论的标准来强行衡量古代文论,故其感性、模糊、缺乏体系等特征一直为人们所诟病,又或者一味地彰显古代文论的诗性特征;一则偏于笼统概括与描述,尚可进一步推进、深入与具体化。有鉴于此,专门研究中国古代文论的特征,仍是一项现实的任务。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