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作品的丰富声部 《中国社会科学报》:我们注意到,还在2012年,陈众议老师就在《东吴学术》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评〈人面桃花〉或格非的矛盾叙事》的评论。 陈众议:是的。我个人认为,从“长篇”的角度看,除了贾平凹的《秦腔》、《高兴》和《带灯》(我一直视其为“三部曲”),近年来最值得关注的便是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了。因此,后者获得本届茅奖是实至名归。我不止一次阅读了格非这三部作品,并已在评论、随笔中有所议论。 《中国社会科学报》:你在前文中曾谈到:“即使不将‘江南三部曲’中的另两部纳入视野,《人面桃花》也已然独立构成了一种新宏大叙事。它无疑是格非迄今为止着力最甚的一部小说,也无疑是当今世界文学在各种‘回归’声浪或取法中形成的一个丰富的声部,一抹多维的风景。” 陈众议:关于《江南三部曲》,今天只说两点:一是语言之讲究非同时期大多数小说家可比。三部作品的语言(当然还有情节)既连贯,又各具特色。现如今文学语言简单化(却美其名曰“生活化”)、卡通化(却美其名曰“图文化”)、杂交化(却美其名曰“国际化”)、低俗化(却美其名曰“大众化”)等等,以及娱乐化和去经典化、去审美化、去传统化趋势在网络文化的裹挟下势不可挡。而语言无疑是我们最大的国本,是中华民族的最大传统,谓血脉固可,说基因也未尝不可。千万不要以为中文仅仅属于汉人,其实它是中华民族共同的创造、共同的语言。因此,语言对于小说家不仅仅是载体或工具,而且还应该是初衷或目的之一。今年茅奖获奖作品的一个共同特征似乎恰好是各自讲究而又鲜明的语言风格。王蒙的老到和机巧不必说,其他几位也各具特色。从价值理性或审美感性的角度看,我们可以偏爱这个或那个作家作品,但从语言的角度看,我服膺于这五位作家。 二是格非《江南三部曲》的情节不同凡响。它们扬弃了格非早期作品的不乏抽象倾向的意象化表征,每一部都给人以审美享受,尽管有些情节或细节是写给审美理性的,有些则直接撞击我们的感情:像刺像花像烈酒。我们自然可以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也可以以人度己,尽管不一定照单全收。同时,我要说苏童的《黄雀记》,它较之于《河岸》乃至《妻妾成群》等前期作品高出许多,尽管其中也有可资商榷的地方。比如,那个虔信宗教的女士是否必要、可信?故而其存在就颇令一些读者觉得蹊跷。当然,文学艺术可以自立逻辑,这既是文艺的长处,但同时也可能为它增添软肋、带来麻烦,见仁见智故而在所难免,尤其是在这个言必称相对的“后现代”。而文学奖恰是一种必要的价值判断,其正负影响不言而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