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乙介绍说,六世班禅抵达北京之前,乾隆皇帝早已为他装修好了北京安定门外的西黄寺,这里在顺治皇帝时曾成为五世达赖的驻锡地。六世班禅的到来,使西黄寺再度辉煌。六世班禅到达后受到隆重接待。乾隆皇帝第一时间在南苑接见了他,并数次在紫禁城内会见他,多次隆重赏赐礼物,并在保和殿赐宴,欣赏满族舞蹈。六世班禅非常高兴和满意。他不辞劳苦连续走访北京各大寺庙,弘法传经。乾隆皇帝特意在香山静宜园内为六世班禅修建了藏式夏季驻锡地,命名“宗镜大眧之庙”,简称“昭庙”,并决定亲自与六世班禅共同出席其开光大典。六世班禅在昭庙逗留了4天,做了大型法会。当年9月26日乾隆皇帝亲临西黄寺和六世班禅相见,并一起观看舞蹈。10月28日乾隆皇帝请六世班禅去雍和宫讲经说法,他自己出席并听讲。回西黄寺后,六世班禅被诊断出患天花。第二天乾隆皇帝亲自去黄寺探视病情。十一月初一,六世班禅大师发高烧,乾隆皇帝再次亲临西黄寺,送貂皮大氅,并画了一幅《祈寿长椿图》,写了一道《写寿班禅圣僧赞》诗,为班禅大师祈寿。不料,十一月初二班禅大师在西黄寺圆寂,享年46岁。他的去世让乾隆皇帝极度悲伤和惋惜,曾三次亲临西黄寺吊唁,赐制灵棺、灵塔、灵龛,供养大师法体和衣冠。大师的法体舍利在西黄寺供养了100天,启程返回后藏。皇帝下令用两年时间在西黄寺西侧为大师衣冠建造了一座精美庄严的衣冠灵塔,取名“清净化城塔”。这座宝塔现在保存完好,其造型、雕刻艺术是世界级的艺术精品。在宝塔的前方有两座乾隆皇帝的御碑,左方的是将乾隆皇帝送给六世班禅的那张《祈寿长椿图》,刻在一块巨大石碑正面,石碑上方是汉、藏、满、蒙“四体文书”的《写寿班禅圣僧并赞》诗。这块石碑图文并茂,正面画一棵大香椿树,象征春天生机盎然,树下有石,有花草,蒲公英等等,生动活泼,富有人情味儿,极为少见。左方的是乾隆御制《清浄化城塔记》石碑,立在巨大的赑屃上。正面是汉、满两种文,背面是藏、蒙两种文。文章高度评价六世班禅的功德,说他在大好时机到内地振兴黄教,让蒙古诸藩欣喜顶戴,倾心报国,内地人也奔走皈依,为“国家吉祥善事”,“成就无量功德”。这两块石碑保存非常完好,皆立于乾隆四十七年十一月,公元1782年,距今已近230年,是极为重要的历史见证物,为祖国统一大业留下了重彩浓墨的一笔。由于众多原因,西黄寺清净化城塔尚未向游人开放,为了寻找到这一藏式建筑和那刻有藏字的石碑,舒乙甚至动用了政协委员的身份。 对舒乙来说,他每次前往香山不仅是感受那里的红叶,更多的是要寻找潜藏在那里的历史见证。据舒乙考察后的结论,现存于香山的“香山寺”遗址就有尚不完全被人知的3件宝贝,一为“听法松”,是两株有千年树龄依旧健壮的松树,二为《娑罗树歌》碑,三为乾隆皇帝自书自画的石屏。在这3件宝物中,《娑罗树歌》碑最有研究价值。 在舒乙看来,《娑罗树歌》碑的价值主要在其情趣,碑为四方体,南侧刻汉文,西侧刻藏文,北侧刻蒙文,东侧刻满文。碑体量不是特别大,但形制不错,说它是15块刻有藏字石碑中最具雅兴和最有品位的石碑,那是因为碑文是乾隆为一棵树而立的言,这在藏字石碑中极为罕见,且碑文极富现代意识!奇怪的是,这块石碑很少被记载,许多资料也已遗失。但舒乙通过碑中的诗文考证发现:一日,乾隆皇帝来香山寺游玩时曾在一棵千年古树前驻足,抬头发现这棵树的树叶呈七叶状,树冠茂盛。乾隆不解,香山寺住持敬告乾隆皇帝这是一株娑罗树,又称菩提树,相传释迦牟尼是在娑罗树下得道成佛,故佛庙四周常种有娑罗树,乾隆皇帝听后似有所悟。30多年后,当乾隆皇帝再来香山时,见此树仍然繁茂,自感奇怪的是,在这些年中,诗已写了几万首,竟没有一首是歌颂树的。于是,欣然赋诗一首刻在碑上。舒乙寻找到这块石碑时大为感慨:“这种对植物的尊重,对大树的尊重,难能可贵,表达了一种不光是对佛,也是对大自然、对地球的爱护和亲善,非常符合佛教的普度众生的理念,也符合中国古典哲学中‘天人合一’的哲理。这块碑可以成为一个天赐的好标志物,永远受到顶礼膜拜式的尊重和爱戴。”然而,当笔者好奇地踏着舒乙寻找石碑的足迹来到香山寺时,发现原树已亡,不知所终。今天人们在碑附近补种了几株小娑罗树,上面挂着牌子:“七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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