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东北 不知不觉我就有很多东北的老铁朋友了,况且我又在广西的一个叫北海的海滨城市生活。我从没想象过,在北海这个小地方会有这么多东北人。我的老家在山东,从历史渊源上讲,和东北人有天然的亲近感。我们家族里就有很多东北亲戚,闯关东过去的,我小时候曾见过他们。这些人逃荒走的,回来的时候,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他们的口音让我感觉他们满不在乎,无所畏惧。他们大多在林场扛木头,或者在工厂里炼钢。他们生活在那些黑压压的森林里,游走在那些森林深处的工厂间。后来我辗转到了北海生活,看见了更多的东北朋友,也许是小时候耳濡目染,我能一眼认出他们来。他们在椰子树下吹海风,他们在小区楼下的酒馆里光着膀子谈笑风生。这些人千里迢迢从东北而来,从天之涯来到海之角,他们似乎是惯于离乡背井的人。他们有各自的心酸和得意、各自的隐秘和欢乐。他们从往事中来,从历史深处而来。他们像是肩负着什么,但又似乎两袖清风,空空荡荡。 我在咖啡馆里认识了这么一个东北大哥,来自哈尔滨,会拉小提琴,明亮松快,曾在蒙古大草原上当过知青。我很喜欢和他聊天,他也喜欢和我聊天。他说到有个身患绝症的女知青来找他,千辛万苦,就为了向他要个拥抱。他的坦诚让我有些惭愧。我随后也见过他的一些亲人,尤其是他的妈妈,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讲排场,有威仪。我农村出身,很少见到这样的老太太。我动辄就被他们母子打动,心潮澎湃。我因此写下了《乌头白》这样的故事。一个关于寻找和追溯的故事。我们记忆深处那些历历往事,并没随风飘散,它们一直在,只是以我们无法察觉的方式存在。还有什么比一个过去的老友跨越千山万水只想要个拥抱更动人的故事吗? 写完后,我感觉兴奋又沮丧。兴奋的是,我写完了,写了一幕东北往事,就像遂了一个儿时的心愿。沮丧的是,我写下的并不是他们,是我对东北的狂想,是一个山东人眼里的东北往事,一个有些矫情的文艺青年眼里的东北往事。我不敢拿这篇东西给我那个东北大哥看。我写下的只能是我自己。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