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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延伸句的跨语言比较 跟汉语一样，英语也有延伸句（陆镜光2004b），也可通过自由省略、限制省略所产生。自由省略方面，主要的方式是整个谓语省略，如例（19）。这种例子，跟汉语的例（4）有点像，these phoneticians就是后续语，里面包含了一个被省略的谓语，回指前面的主体句are all the same，如（20）所示，可称为“右偏置句”（陆镜光2004b）。至于自由地省略部分谓语，只留下状语，如汉语的例（5），或自由地省略宾语，只留下动词，如例（6）那样，这些情形，在英语似乎并不普遍。③ （19）They're all the same，these phoneticians!（克里斯特尔2000） （20）[They're all the same]+[these phoneticians（）] 例（21）、（22）是英语部分谓语省略的例子，前者的后续语是疑问尾句，而后者的后续语是陈述尾句（tag statement）（克里斯特尔2000：353-354）。这两种后置成分的产生方式较受限制（邓思颖2016a），剩下的都有一个助动词，如be。 （21）John is a student,isn't he? （22）That was a lovely drink,that was. 英语的延伸句，通过限制省略形成也有一些例子，如主语省略、部分谓语省略。例（23）的right，也属于一种表达疑问的“固定”形式（well-established fixed tag）（Greenbaum 1996：49），包含一个被省略的主语，可回指前面主体句We're on the list（Kayne 2016）。这种例子，其实跟汉语例（5）的反复问句差不多，例（23）的right跟例（5）的“对不对”差不多，都是经过省略后留下来的谓语。例（24）的again，是谓语tell me省略后所留下来的状语，意谓Where do they live，tell me again?（Kayne 2016）。这种部分谓语省略的例子，在英语基本上是一种固定的用法，所受的限制比较大。通过宾语省略而形成的后续语，也有一些例子，如例（25）的I guess，④也成为一种固定的用法，而被省略的宾语，回指前面的主体句There's no harm in you talking to Mother if you want to。 （23）We re on the list,right? （24）Where do they live,again? （25）There's no harm in you talking to Mother if you want to,I guess. 除了类型分布差异外，每类后续语的多寡问题，也值得我们注意。汉语普通话常见的句末助词有“了、呢、来着、吗、吧、啊、呕、欵、嚜、罢了”等十来个（朱德熙1982）。香港粤语（以下简称“粤语”）句末助词有四十多个（邓思颖2015），数量上比普通话的句末助词多得多。粤语有些句末助词，尤其是那些所谓“复合助词”（黄卓琳2014），组成的方式较为特殊。本文认为，这些句末助词通过省略产生，如例（26）的“定啦”（读作  ），“定”仍有表示肯定的意思，保留了谓语的用法，而被省略的成分是“定”的主语，回指前面的“落雨”（下雨），大意是“下雨（这件事情）肯定会发生”。沿着这个思路，我们猜测像“定啦”这种粤语句末助词，由主谓结构组成，如（27）所示，情况就如普通话例（10）的“也好”差不多。假如由延伸句统一来处理，“落雨”是主体句，而“定啦”是后续语，通过主语省略而成。（26）落雨定啦。必定要下雨了。 （27）[落雨]+[（）定啦] 粤语句末的“先”（读作高降调  ），可分析为句末助词，用于疑问句，加强疑问语气（邓思颖2006、2015），如例（28）。刘丹青（2013）认为疑问句的“先”隐含了“我先要问”的意思。要推导出这个意思，我们不妨假设例（28）的“边个最靓”（谁最漂亮）是主体句，“先”是后续语，共同组成延伸句。后续语包含了一些被省略的成分（邓思颖2016b），如（29），第一个括号是省略了的主语，指向说话者，“先”之后的括号是省略了的动词“问”，“先”就是用来修饰“问”，作为“问”的状语，而最后一个括号则回指主体句“边个最靓”（谁最漂亮），这个后续语所表达的意思正好是“我先要问谁最漂亮”，意思就是请对方先回答说话者所提出的问题，加强了提问的急迫效果。按照这样分析，“先”的产生方式，其实跟例（15）的“没有”、例（24）的“again”差不多，都由原来的状语，变为省略后剩下来的成分。（28）边个最靓先？到底谁最漂亮？ （29）[边个最靓]+[（）先（）（）] 把部分粤语句末助词和延伸句联系起来，这种分析，早见于张洪年（1972）。他认为例（30）表示先后的“先”，形成的方式跟例（31）的“都”差不多，都是一种“副词倒置句末的情形”，只不过“先”的倒置“用得久了，就久置不归，成了一种很自然的形式”（张洪年1972：189）。他所说的“副词倒置”，就是通过自由省略产生；所谓“久置不归”，就是通过限制省略产生，形式较为固定，意义也较“虚”，是语法化的产物。总的来说，这个句末位置为语法化提供了方便，甚至可进一步表达某些情态意义（Bourgerie 1998）。 （30）你行先。你先走。 （31）佢话嚟噃，都！你也说来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