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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编者:谈班宇的中篇《逍遥游》

http://www.newdu.com 2018-10-17 《小说选刊》 newdu 参加讨论

    在等待开始之前
    班 宇
    写《逍遥游》的时候,春节尚未过完,偶尔会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孤寂而空旷,发出短促的回响,与之相反,白昼正在一点点变长,万物亟待苏醒,向窗外望去,宽阔的路面反射天光,亮晃晃的一片,人们无处躲避,低着头走在其中,如同浮在冰上,沉默,拘束,被浪驱使,漂向未知。水底有野马、火车和鲸鱼,如果竖起耳朵,可以听见一声声呜咽,悠长且远,许久不消散,在人与世界之间来回振荡。
    声音也在我的房间里波动,我刚搬至一处临街的新居,空空荡荡,贴墙放着几个尚未拆封的纸箱,里面是一些书,大部分还没来得及读,我为此而焦虑,但又无法从正在进行的文本里抽身而出,许多人正站在彼处,等待着一个短暂的休止符。夜晚深邃,近在咫尺处,焰火绽放,像一棵巨大的树,伸展到我面前,枝叶闪光,为弱小者给予支持,为卑微者延续幻梦。
    故事的原型来自身边人的讲述,我虚构了大部分情节,出乎意料,推进很快,甚至超出我的控制,我时而觉得自己像许玲玲,想去环抱,却虚弱无力,时而觉得自己是许福明,陷在一片大雾之中,却总想着笨拙起舞。两者既对立,又是一体,不单单是血缘关系,我想他们也曾共同听见那些呜咽,并为之停驻片刻。
    而这些时刻像是一道岔路,支线情节,并不重要,可做可不做,在漫长的贫瘠之中,他们在努力让自己变得稍微丰富一些,并为此筋疲力尽,无所谓对错,历史不会记述,但对于个体来讲,这又极其关键,像是溺水者,不断挣扎,想要上来透口气,或者是迷途者,等待一个晴夜,想要依据星辰去辨别方位。
    写作有时也是这样,借着些微光芒,复述或者创造一个世界,以区别于混沌、牢固的日常。我尽量做到轻松、简洁与诚实,想让某种力量在文本里流动起来,却总是事与愿违,好比已经站在山或者海的高处,却无法改变风和浪的方向,只能任由拂动。写《逍遥游》时,很多地方都不得不停下来,喝口凉水,抑制一下情绪,这时候我深深感知到一种局限,所有人的局限。人与人之间,花费很大力气,去接近彼此,最终又要远离,几乎是为一种徒劳而倾尽全力,这没办法解释,不符合规律,却一直在发生,从不停歇。
    我在年少时热衷摇滚乐,信奉许多没有来由的力量,并为之战栗、激动,杀气重重,只想着抵抗与超越,不在乎误解,写小说后,发现必然要去承认一种失败,在试着去进行沟通时,自以为是地找寻同类时,被温暖的幻觉哺育时,实际上已经走到岔路的尽头,而这里没有风景,只是一片更加开阔的荒芜。但不要紧,故事中的人物也好,写作者也罢,虽矗立在自身之中,其实已然穿过爱与苦,荆棘与烟雾,途中的所有步伐,每一次醒来,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历经荒芜之后,我们终于可以舒一口气,重返旧途,心安理得地等待夜海在前方降临。
    责编手记
    关于班宇《逍遥游》
    吴 越
    我事先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班宇。不过这似乎情有可原,按他话来讲,今年初以前,“班宇”之名也并没有混迹于文学期刊,他的主要阵地是豆瓣。我后来上豆瓣搜查过,确实是个当红作家,确实有很多粉丝,确实有很多封面优美的电子书,不过在那上面他叫坦克手贝吉塔(我总是会记成塔吉克或者塔贝克,很苦恼,显得我没看过世界名著《七龙珠》似的)。更早之前,在豆瓣上写小说之前,是写了大量的乐评和球评。在纸媒的黄金年代,可以用不同的笔名写满半本杂志。俱往矣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大概实在没地方可挣稿费了,班宇漂流到了“纯文学”这片地界。
    大约今年四、五月间,一位相熟的编辑推荐我注意班宇,当时他刚刚在《鸭绿江》等杂志发过作品。我加了这个人的微信。他发来的第一篇是《枪墓》,很好看,但结局并没有做到让我意外,随即他发来另一篇名叫《山脉》,这是个一上来就感觉先锋、实验的作品,虽然他说“写着玩的”,但每处均打磨得恰到好处。两个作品犹如正反打的两束光,让我对班宇的丰富性有所期待。我问他还有没有新作,他有些犹豫地说,有个初稿,刚完成,错别字还比较多,发来一看,就是《逍遥游》。《逍遥游》游得非常快,在一两周时间内就通过三审,而后又被主编决定为头条。
    回忆起初第一遍读,应该是在地铁上。第一句,“我系一条奶白围脖,坐在塑料小凳上,底下用棉被盖着脚……”我在晃动的晚高峰臂林中聚焦一组怪异景象:起初我以为是孩子的“我”,实为一个漂亮、瘦弱、苍白的大姑娘退化为孩童的装扮。细想来,这是写实的,贫穷的病人无从选择高贵的出行;而班宇选择从这里起笔,让这条奶白围脖格外刺眼——小说中所有角色都或明或暗视许玲玲这个病者为类似“孩童”的一种存在状态,她时常困倦劳累,只奔着活,心思越来越简单,确实也距孩童不远了,可毕竟,她还是一个成年女性,依然向往爱情——尽管没有时间去实现了,依然渴望亲情——尽管布满疮痍,依然信任友情——尽管只能倾听。可是一次勉强成行、勉强高兴的出游,把这一切全部打破,也把她被压抑到了最低的自我掀到高空,爆裂而后静止。
    张爱玲有一短篇《花凋》,想是很多人都印象鲜明,小说中川嫦生了肺痨,小说末了同样是一次病重中的出行,“她趴在李妈背上像一个冷而白的大白蜘蛛”,她原本去买安眠药自杀,结果吃了一顿西餐,坐黄包车再看了看上海,一路都让路人骇然她的伶仃可怕,她也照镜子般照见死路上的自己。张爱玲写,“她死在三星期后”。
    隔了这么多年的“同题材作文”,《逍遥游》比《花凋》在人性与世相的刻画上更进了一步,也更为细腻、传神、厚重。如其名所示,《逍遥游》有更大的精神寄托。一位年轻女性于病痛中遭遇到诸多背叛,她的肉身和心灵落入苦水、滚水,人世的欢乐尽数剥除。在死之前这段很漫长的“活”之中,只有她自己能够定义自己的“活”。她最终在夜海中接纳了一切的自私,一切的愚蠢,一切的蒙昧,一切未完成的爱与善。光亮从这里析出,生命向庄子的语词所指引的境界扶摇而上。
    班宇就像是从大轰炸中幸存折返的人,他掌握着满手的细节,慢慢陈列一些,又藏起更多。正如在《收获》与清华大学创作与研究中心联合举办的青年作家工作坊上,格非点评《逍遥游》时所提到的,就连文中许玲玲出行去秦皇岛,向父亲拿的五百元钱这个数字,都是一个极其准确的、击中人心的细节。这是一个贫穷的父亲给一个无收入的病女去一个并不昂贵也不算遥远的景区所能拿出的、比紧张要多一点点的钱。一个不多不少的整数。这让你感到疲惫而心酸。
    后来又多次读,直到最后一次在清样上读,我仍然悲恸不已。为了消解这种有些矫情的感动,我跟班宇说:“一条奶白围嘴又一条奶白围嘴,看了十几遍奶白围嘴,真该给你整一条,在见面时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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