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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大龙智洪禅师：“什么是微妙的禅？”智洪禅师回答：“风送水声来枕畔，月移山影到窗前。” 《禅说》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在荒郊遇到一只老虎，他只顾逃命，慌不择路跑到一处悬崖下面。他双手攀住悬崖上的野藤，回头看到老虎就在下面咆哮。他抬头一看，又看见一只白鼠和一只黑鼠正在啃噬枯藤……眼看枯藤就要被啃断了！忽然他看见旁边有一颗鲜美的草莓，于是他将草莓送入口中，味道好美啊…… 这个故事总会让我想起《木头娃娃百年传奇》里的木头娃娃——不论她是被不小心遗落在着火的捕鲸船上，还是被丢在了印度与耍蛇人为伴……不论她的境遇是如何曲折奇特，她却好像一直在吃着这颗美味的草莓，还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让人捧腹却通达人情世故的话来。 捕鲸船返程时着起了大火。“尽管我（木头娃娃）很害怕，但我还是注意到那些被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的桅杆，多么像秋天波特兰大路两边那些颜色鲜艳的大树……我试着去想我所见过的所有美好的事物——想普莱堡家院子里的那棵松树，冬天雪花在上面结上了冰晶；想苹果树和丁香树，它们开出了美丽的花。”也许是上帝也不忍心让这样可爱的木头娃娃消失，所以在最后一刻把她甩进了大海。这时，木头娃娃冷静地说：“至少我不会给烧成灰了。我听说，盐还是很好的防腐剂哩。”每次读到这里，我总是忍不住要笑出来，她总能在逆境中发现即时存在的美好瞬间！ 当然木头娃娃也有过失落的时候，那时她被丢在印度与耍蛇人为伴，不知过了几周还是几年，几乎跟着耍蛇人走遍了全印度——“我对自己的处境已经相当地绝望，也早已失去了获救的信心，我想也许我这辈子就只能死在这异乡的尘埃和热气之中，再也看不到我的家乡缅因州了。”可是，造物主却不忍心让她离我们而去，他施展神秘的力量把她从似乎不可控的境遇中解救了出来（当然，我们也可以把这个神秘的力量称为巧合）。这时，木头娃娃说了一句相当有哲理的话：“真是世人愚痴，只见眼前。”我们不都是只见眼前的愚痴世人吗？我们在埋怨造物主不公之时，是否忘了“造物巧安排，世人哪得知”？焉知这又不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木头娃娃对人情世故的通达是从痛苦的经验得来的。当她历尽艰辛终于获救，跟着小感恩再一次踏上了美国的国土，却又被小感恩在她的第一次聚会中就塞进了沙发缝里，只因为小感恩的朋友们奚落她长得丑，只因为小感恩想要一个漂亮的蜡娃娃！这次尽管觉得悲伤，但木头娃娃没有绝望，她抱定一个信念——她能够适应任何情况。在沙发的缝里面，她“背诵我所记得的赞美诗和《圣经》经文，特别是那些讲人类感情易变的文字”。她蜷在满是灰尘的沙发洞中思索，她说：“世人看重外表，更甚于心灵，若要被世人欣赏，先要有副漂亮的外表。”读到这略带调侃的话语，怎能不对着这个木头娃娃微笑呢？ 在译书的过程中，我常常忘了西蒂只是个木头娃娃，对我来说，她是一个带路者，领我穿过百年美国史，认识形形色色的美国人物。她是一个姊妹，低声絮絮，诉说着内心的情感。她是一位和蔼的老奶奶，沉稳、优雅、睿智。但她更像是一位禅者，从容地在历史的长河中走过，潇洒一如百丈禅师说的“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 我总怀疑《木头娃娃百年传奇》的作者雷切尔·菲尔德研究过东方文化，要不然，她怎么会把源自东方的禅的精髓通过她的木头娃娃这么传神而又深刻地表达出来呢？ “耕林精选大奖小说纽伯瑞奖卷”之《木头娃娃百年传奇》，（美）雷切尔·菲尔德著，赵健译，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1年7月出版 《中国教育报》4月30日第10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