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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天晚上，娜塔莎劝我跟她去找消防栓，卡里尔让我跟他去开车兜风。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颤抖着嘴唇告诉他们，我不能出门。他们不停地求我，我一直拒绝。 黑暗笼罩下来。我想警告他们，但是却发不出声音。转瞬之间，阴影便将他们彻底吞没，然后又向我袭来。我踉跄着后退，却发现身后也是一片迷雾。 我醒了。钟表的数字在夜色中闪烁着：11:05。 我大口大口地吸气，浑身都是汗，背心和篮球短裤贴在黏糊糊的皮肤上。警笛在附近尖叫，砖块和其他狗报以此起彼伏的咆哮。 坐在床边，我抹了一把脸，仿佛这样就能擦去噩梦。倘若入眠就意味着再次见到他们，那么我没法再睡觉了。 喉咙里就像铺了一层砂纸，干渴得疼痛难耐。当双脚触碰到冰冷的地板时，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爸爸总是在春天和夏天把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让整栋房子变得像冷藏室一样。我们都冻得打哆嗦，他却很享受，说：“冷一点不要紧。”骗人。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来到走廊。离厨房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听见妈妈说：“他们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她刚刚亲眼看到自己最好的一个朋友死了，用不着马上就重温一遍吧！” 我停住了。厨房里的灯光照在走廊上。 “我们必须得调查，丽莎，”另一个声音说。那是妈妈的哥哥，卡洛斯舅舅，“我们跟大家一样，都想知道真相。”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想为那头蠢猪犯下的罪行找借口开脱吧，”爸爸说，“调查个屁。” “麦弗里克，你不要颠倒黑白。”卡洛斯舅舅说。 “一个十六岁的黑人男孩儿死了，因为一名白人警察杀了他。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嘘！”妈妈说，“轻点儿。思妲尔的睡眠非常不好。” 卡洛斯舅舅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太小，听不清楚。我向前靠近了一步。 “这跟黑人还是白人没关系。”他说。 “放屁，”爸爸说，“如果这里是河谷山庄，而他的名字叫里奇，那我们就不会有这场交谈了。” “我听说他是个毒贩子。”卡洛斯舅舅说。 “那就能开枪打死他吗？”爸爸问。 “我没这么说，但是这可以解释布莱恩当时的决定，如果他感觉自己的生命遭到了威胁，那么选择开枪也是有道理的。” 一个“不”字堵在我的喉咙里，挣扎着想要破口而出。那天晚上，卡里尔没有构成任何威胁。 那个警察凭什么觉得他贩毒？ 等等。布莱恩，那是115的名字吗？ “噢，所以你认识他，”爸爸讥讽道，“我一点都不惊讶。” “没错，他是我的同事，而且是个好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敢肯定，他心里也很难受。谁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你自己说了他是怎么想的。他觉得卡里尔贩毒，”爸爸说，“觉得卡里尔是个暴徒。但是，他为什么会那样想？怎么，光用两只眼睛看着卡里尔就知道了？给个说法啊，大侦探？” 一片沉默。 “思妲尔到底为什么会跟毒贩子待在一辆车里？”卡洛斯舅舅问，“丽莎，我一直都在劝你，应该让她和塞卡尼搬出去。这里已经被污染了。” “我在考虑。” “我们哪儿都不会去。”爸爸说。 “麦弗里克，她已经见过两个朋友在眼前被杀了，”妈妈说，“两个！而她只有十六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