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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白鸽（1984-），女，河北冀州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方向为语言类型学及现代汉语句法、语义（北京 102488）；刘丹青（1958-），男，江苏无锡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教授，研究方向为语言类型学、汉语语法学及方言学（北京 100732）；王芳（1987-），女，河南光山人，上海外国语大学语言研究所研究员，研究方向为语言类型学、现代汉语及方言语法（上海 200083）；严艳群（1979-），女，山西万荣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方向为语言类型学、民族语言学及方言语法（北京 102488）。 内容提要：文章在介绍国际学界附缀理论的基础上，对北京话代词“人”的附缀化现象进行了讨论。北京话中来自“人家”的代词“人”在非对比强调时总是轻读，且语音上依附于相邻成分。代词“人”作主语时排斥话题化、焦点化等句法操作，作定语时排斥“的”但允许兼用定语标记“这/那”，作宾语时排斥句末及句尾强依附性成分之前的次句末位置。代词“人家”及“我、你、他”则无此限制。冀州话、光山话中亦存在类似现象。根据附缀理论，代词“人”在语音及句法上的种种特殊性表明它已在上述相关位置上发生了前附缀化。 关 键 词：北京话；代词“人”；“人家”；附缀；附缀化 标题注释：【基金项目】本研究得到中国社会科学院重点课题“语言库藏类型学”的资助。 1 附缀及相关概念简介 “附缀”（clitic，又译作“语缀”、“附着语”或“词组”）①的概念最初是针对印欧语的一类特殊成分提出的。这类成分句法上有词的地位，语音上类似词缀具有依附性。例如，英语’v you seen Jerry中的’v（来自have），拉丁语ovis porcusque（羊和猪）中-que，普什图语w  附缀语音上的依附对象称为“宿主”（host）。根据其与宿主相对位置（依附方向）的不同，附缀可分为前附缀（proclitic）、后附缀（enclitic）和中附缀（endoclicic或infixed clitic）。从跨语言角度来看，后附缀最常见，前附缀次之，中附缀最罕见，仅见于爱沙尼亚语、土耳其语、Hua语（Zwicky 1977：8-9）、普什图语（Roberts 1995）、尤迪语（Harris 2002）、Degema语（Kari 2002）等少数语言。 附缀是词附缀化（cliticization）的结果。附缀化本质上是一种句法-语音现象（Pullum & Zwicky 1986; Bo   附缀的句法身份不像独立词或词缀那样明确，Zwicky（1985）认为附缀是一种更有标记（more marked）的语言现象，并建议认定附缀时遵循一条总原则（metacriterion），即除非有明确证据表明某一成分为附缀，否则应判定其为独立词或词缀。刘丹青（2008:550-551）根据学科任务的不同，将该原则进一步明确为“语音从宽”、“句法从严”两条原则，即在语音/音系学研究中，只要某成分表现出语音上的依附性，就要指出其附缀属性，因为它涉及附缀本身乃至其所在单位的音段和韵律属性的很多改变;而在句法研究中，只需重点确认那些对句法结构影响较大的（如涉及语序改变、结构错配、分布限制以及明显的语音脱落等）依附性成分为附缀，语音上不独立但无上述现象者可优先分析为虚词或词缀。 虽然“附缀”的概念及其认定标准均是基于有词重音的印欧语而提出的，但在汉语这样的声调语言中，同样存在着兼具词与词缀混合特征的附缀性成分。例如，动词之后的“在”和“到”，句法上属介词，介引其后的名词性成分，语音上却永远轻读（区别于其他介词，甚至动词前的“在、到”），向前依附于更高层的动词核心，甚至要求体标记“了”置于更外层，（如“摆放在（了）桌子上”、“扔到（了）大门外”），因此可看作典型的层次错配的后附缀。⑨北京话这一位置上的介词附缀性更强，不仅轻读、前附，还发生了弱化变音（读作de，常写作“得”，如“别就那么坐得那儿！”⑩），以至语源上已无法确定是来自“在”还是“到”。另外，动补助词“得”（如“看得很清楚”）、疑问句末的“不/吗”（如“你买啤酒、饮料、瓜子不/吗”）、四字格中的“所”（如“有所不知”）以及整类语气词（如“原来他没去上海啊（11）”、“他考了全年级第一呢”）等等，都明显带有类似的后附缀特征。 上文提到后附缀比前附缀更常见，“在、到、得、所”等句法上介引后续成分的词都向前依附成为后附缀的现象更说明了这一点。然而，汉语中也并非没有前附缀。（12）接下来，文章就详细介绍北京话代词“人”在特定句法位置上的前附缀属性，并考察它在不同方言中的表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