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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复杂谓语与受事主语句 本文认为在“他的老师当得好”结构中，“当得好”是复杂谓语，而“老师”是受事主语，整个结构是受事做主语的复杂谓语句。汉语中有受事主语句，也有话题句。但文献所讨论的许多受事主语句很难与省略了主语的话题句区分开来。比如“饭吃了”就很难说是受事主语句，因为句子的施事可以补出来，比如我们可以说“饭我吃了”。如果主语能补出来，那很可能就不是受事主语句，而是省略了主语的话题句。本文区分省略了主语的受事话题句与真正的受事主语句，认为“他的老师当得好”这类结构才是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真正的受事主语句。 有的分析认为“他的老师”是话题，“当得好”的主语是一种零形成分，即生成语法中所讲的空主语pro（杨炎华，2014）。但这一分析无法解决的问题是：pro不能用有形的代词来代替。比如，在以下结构中，把所假设的空主语pro补出来，句子就不合法。  这很可能说明“当得好”的主语并不是pro。请注意：在例（35c）中，“张三”是唯一在有生性（animacy）上符合代词“他”复指要求的NP，但这两个成分之间仍然不能建立同指关系。如果“NP1的NP2”不是伪定语结构，其谓语也不是复杂谓语，代词和“NP1的NP2”中的就可以建立同指关系。请看以下例句：  需要指出的是，在例（36）中，句首的名词词组不是移位而来的，而是基础生成的话题。如果把例（36b）中句首的名词词组放在动词“管”后面的宾语位置，“他”和“张三”不能共指。 （37）*他i从来不管张三i的那几个儿子。 在“他的老师当得好”这一结构中，如果“他”得到的是动词“当”的外部题元角色，那么动词前的名词词组“他的老师”只能做主语，不能做话题。但如果“他”不从动词“当”那儿拿外部题元角色，那么像“他的老师”这样的动词前的名词词组就可以做话题，如下所示： （38）他i的老师他i当得好。 （如：张三的老师，他当得好。意思是：他当张三的老师当得好） 在以下例句中，如果“张学良的故事”中的“张学良”是动词“讲”的施事（亦即讲故事者，而不是故事叙述的对象），动词前不能补出一个与“张学良”共指的代词，如例（39a）所示。当然，不是说受事主语句中的“NP1的NP2”只能紧挨着谓语，比如在例（39b）中，就可以通过加上一个名词性成分“这一段”让“NP1的NP2”结构离开谓语一点。在例（39b）中，“这一段”与“张学良的故事”构成“部分-整体”关系，这一整个的“部分-整体”结构是受事，这个受事整体仍然是主语，所以这个结构仍然是受事主语句。 （39）a.*张学良i的故事，他i讲得好。 b.张学良的故事，这一段讲得好。 在复杂谓语构成的受事主语句中，主语不是话题。真正的话题虽然也可以是受事，即受事话题，但却不是受事主语。请看以下例句： （40）张三的那几个儿子应该好好地管一管了。 例（40）中句首的名词词组不是主语，而是话题，所以该句不是受事主语句。这一点可以通过代词复指来验证：  例（40）与“他的老师当得好”这样的受事主语句的不同之处在于，后者的谓语是可以表被动义的复杂谓语。请注意：这里说的是“可以表被动”，并没有说是“必须或只能表被动”。这种情况和英语例子（42a）相似： （42）a.John is ready to please. b.John is easy to please. 例（42a）与例（42b）不同：例（42b）只表被动，而例（42a）既可以表主动义，也可以表被动义。 按这一分析，“他的老师当得好”也是有歧义的，之所以有歧义，就是因为其中的复杂谓语既可以表主动，也可以表被动。下面的例子或许能更清楚地显示这一点： （43）姚明的赛程安排得好。 在例（43）中，如果“姚明”自己安排自己的赛程，那么句子就是表被动义的受事主语句。但如果是别人安排“姚明”的赛程，那么“姚明的赛程”就是话题，句子不表被动。当然，在例（43）的两种解读中，句首名词词组都是受事。前一种解读是受事主语句，后一种解读是受事话题句。这一点和英语例句（42a）有所不同，例（42a）中的John的主语身份不受被动解读或主动解读的影响。 把受事主语与其他结构区分开来，对于处理前面我们讨论的那些棘手的例子有很大的帮助。比如，例（32）中的那些例句，按我们目前的分析，就不是受事主语句。也正因为这些句子不是受事主语句，所以这些句子中的主语位置就都可以放一个复指代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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