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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刍议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余音 参加讨论

    尊敬的先生:
     广州会议上,我们就特稿及其纪实文学进行了富有建设性的探讨,可以说是很有代表性的思想交锋。只是因为时间太匆忙,而且,即兴式的辩论未必能取代学术思辩,所以,回大连以后,我又就你提出的问题做了一些思考,现公开答复,不妥之处,请你多多指教。
     一、此纪实非彼纪实
     关于纪实,不少人有个误解,以为是近几年才有的新概念。其实不然。古代和国外的咱们暂且不去做烦琐的举证,单从近现代,就可以知道她的老资格了。太平天国时期,洪仁轩等在《戒浮文巧言谕》中写道:“文以纪实,浮文所在必删;言贵从心,巧言由来当禁。”1924年,成仿吾在评论鲁迅小说集《呐喊》时指出:“《孔乙己》《阿Q正传》为浅薄的纪实的传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随着纪实小说的诞生,关于纪实及纪实文学的争论在中国文艺界(以“纯文学”人为代表)形成热潮,1988年12月,刘心武等人还在北京成立了纪实文学研究会。1996年5月,刘锡庆(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写作学会副会长)等人主编的《作文辞海》对纪实文学下了这样的定义:
     纪实文学:一种迅速反映客观真实的现实生活的新兴文学样式。亦称“报告小说”,是报告文学化的小说,也是小说化的报告文学。它以真人真事为基础,可以有一定的虚构性。
     而今,“纯文学”人对纪实及纪实文学的讨论已经失去了热情,对纪实文学的创作也跌入了低谷。原因何在,我以为是陈佩斯想取代朱时茂出演正派角色,可惜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真实的素材到了“纯文学”家那里,难免不被虚构的面目全非。所以,再怎样高喊真实,读者也不买帐。但是,“纯文学”人士敢于探索、勇于创新的精神,却是非常宝贵的。
     如果说“纯文学”人为纪实及纪实文学讨论算作第一阶段的话,那么,从特稿人的角度出发,从当前文学实践的角度出发,以“中坛”、“华坛”为代表的纪实及纪实文学讨论,又把此课题引向了深入,推向了新高潮。
     有必要指出的,就像今天人们对“牺牲”“小姐”“文学”等概念与古代人理解不同那样,胡适提倡的白话文运动也不是唐宋的古文运动,我们特稿人对纪实及纪实文学等概念也与“纯文学”人也有很大区别。我们所说的纪实,是具备新闻“五个W”的真实;我们所说的文学,不是虚构,而是另有所指。
     二、文学是初恋情人吗?
    

     对于文学,从来都没有一个固定的、为所有人举手赞同的定义。犹如什么是“美”之于美学,什么是“人”之于社会学,什么是“历史”之于历史学一样,对于文学的定义,也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的。这一方面说明文学现象是复杂的,难以一言九鼎,“放之四海而皆准”;另一方面也说明文学正处于发展之中,任何概括都只能解释过去,最多能解释现在,而难以解释未来。正因为这样,文学创作和文学研究的生命力才是旺盛的。
     一个文本究竟是不是文学作品,有没有一个标准呢?我认为,没有绝对的标准,只有相对的标准。当年,文学理论家成仿吾在评论鲁迅小说集《呐喊》时,曾说:“《狂人日记》很平凡;《阿Q正传》的描写虽佳,而结构极坏;《孔乙己》《药》《明天》皆未免庸俗;《一件小事》是一篇拙劣的随笔……”基本上否定了《呐喊》的文学价值。唯一例外的,是他认为《不周山》“总是全集中第一篇杰作”。可是,鲁迅的看法却针锋相对,在《呐喊》再版时,他索性将“杰作”《不周山》删去。排除双方在这篇文章上的意气之争,也能看出评价一篇文章文不文学、优不优秀是很难的。
     那么,文学的相对标准又是什么呢?如果我们还相信权威的话,我们不妨把胡适先生的理论拿出来作个参照系。胡适在《什么是文学》中明确指出:“文学有三个条件:第一要明白清楚,第二要有力动人,第三要美。”这三个要素对于“纯文学”是适用的,对于作为纪实文学的时代代表的特稿也同样适用。
     从“明白清楚”来看,我们的特稿那篇不是如此?要是文不通、字不顺、满篇之乎者也,根本就发表不了;
     从“有力动人”来看,也是如此。写特稿的人都知道文似看山不喜平、要用细节来煽情的道理。读了柳达的《遗书写在离婚之前》,谁不为潘永华的凶残拍案而起;读了江枫的《写给长发爱人的歌,化作蝴蝶停留在我肩头》,谁不为张佐熙、张莹凄美的爱情而惋惜落泪;读了李作明的《多情的“对峙”,千年古树下的那群父老乡亲》,谁不为岭口村众乡亲“舍身”保护古樟树的义举而赞叹不已……
     从“美”来看,特稿不仅传播新观念宣传美好事物,而且,就是从文字上也有不少可读耐读百读不厌的优美篇章。比如,江枫在《写给长发爱人的歌,化作蝴蝶停留在我肩头》中写道:“这个时候,张佐熙才鼓足勇气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即张莹),她起码有1.65米高,脖子上围着一条比雪还白的围巾,很飘逸的长发如瀑飞泻,一双眸子好像永远浸泡在亮亮的浅水里……张佐熙的心瞬时被她填满了,心间升腾起一种燃烧的激情。”我相信读者在读到这一段时,脑海里一定会浮现出一个靓丽、青春的少女的影象,获得审美愉悦。
     现在的特稿人,大多来自八十年代的文学青年,大都有点“纯文学”情节。就像当年的白话作家不是文言文学的宠儿,现在的特稿人也不是“纯文学”的幸运儿。否则,余华、王朔、莫言等辈为何不动笔来写特稿?正因为这样,一些人便在“纯文学”面前有点自卑,把“纯文学”看作初恋情人。实际上,自己的妻子不也曾是别人的初恋情人吗?假如真的与初恋情人结为连理,未必就真的那么幸福。懂得了这个道理,再对特稿出口不逊,摆出一份“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就有点贻笑大方了。
     三、“文学”与“不文学”的界定
     “请你去市场买2斤水果?”“请你把地里的杂草拔掉?”……当接到这样的要求时,是很让人犯难的。因为,水果包括苹果、桃子、李子等,她与蔬菜是不同的。但是,西红柿、萝卜、黄瓜是算水果还是算蔬菜?地里的杂草也很不容易“一刀切”。因为,到庄稼地里,不长庄稼的植物是杂草;到花园里不开花的是杂草;而到绿地里,则不符合人们要求的庄稼、花卉都是杂草。但是,从一般意义上讲,外延包括在水果、杂草内的东西,都有基本相同的内涵;在一定时空下,人们是可以判明是不是水果和杂草的。
     同样道理,一个文本是不是文学作品,并不在于它的形式,而在于它在一定时空下表现出的文学性。也就是说,过去不认为是文学的文本,现在可以确认它是文学作品;现在优秀的文学作品,以后也可能就被排除文学大家庭之外。比如,一般来讲,公文是应用文,与文学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但是,作为向皇帝的奏疏的(诸葛亮)《出师表》(陈密)《陈情表》等,现在就列为优秀散文;书信不是文学,但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那是文学经典;乾隆一生写过4万多首诗歌,当时得到的吹捧肯定不比李白、杜甫少,可是,现在谁把他看作诗人?过去,小说、戏剧不登文学大雅之堂,被贬为“雕虫小技”。小说家丧魂落魄,要么像曹雪芹那样穷困潦倒,贫病而死;要么像蒲松龄那样,摆个茶摊,艰难度日。明代中期以后,通俗文学家们也曾大声疾呼,为小说正名,为特稿小说的地位和发展而奔走,但是占统治地位的文化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小说仍然是“小说”,没能大翻身。三十年河东转河西。到了近代,梁启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借鉴国外的经验,对小说的性质和功用进行了重新审视,在《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中雄辩地提出:“今日改良群治,必自小说界革命始;欲新民,必自新小说始。”从而彻底改变了传统观念,使小说一跃而成为文坛新霸主。而文革时期,当时许多轰动一时的长篇小说,现在却被束之高阁,已无人问津;上个世纪50年代的《等待戈多》,因为打破了人们头脑中的戏剧思维定势而受到嘲笑,现在却成为现代戏剧文学的经典……文学就是在“是”与“不是”的较量中艰难前行。所以说,没有抽象的文学,只有具体的作品;没有固定的文学圈子,任何文本(短到一篇短文,长至洋洋万言的宏篇巨著)都可以成为文学。至于把史传和通讯中的优秀篇章分别归到传记文学和报告文学麾下,那就是文学常识了。
     那么,如何鉴别文本是不是文学作品呢?这就要看文本中是否蕴涵着当下普遍认可的丰富的文学性。就像人生而平等一样,在文学女神面前,所有的文本都是平等的。不论文本的形式、功用、长短如何,只要具有丰富的文学性的,就是文学作品;文学含量越高,其文学价值也就越大。这种划分办法不是提倡“泛文学”。文学泛与不泛,全在于对文学性的把握。紧一些,就可以缩小在高雅文学范围内;松一些,可以扩大到通俗文学范围。不管紧与松,只要是缺乏文学性的文本,即使它是以“纯文学”形式出现的,也不是文学作品。
     四、关于特稿的文学性
     特稿是当前最受读者欢迎的文体,也是最混杂的一种文体。特稿是一个被许多作者改造了的文体,现在还没有一个公认的定义,即使是《家庭》《知音》《华西都市报》,也没有统一的认识或选稿标准。可以说,以“两刊一报”为代表的特稿是新生的、年轻的、缺乏章法的。也许正因为如此,它才最富有创新、最少门阀之见、也最具有潜文学价值,它是当代文学的富矿。
     不是所有的饮料都是酒。只要含有酒精的饮料都是酒。而饮料中所含酒精的浓度决定了酒的度数的高低。
     不是所有的特稿都是纪实文学。特稿中的富含文学性的文章,肯定是纪实文学。
     文学区别于其他一切科学或者学科的标识,是文本中的文学性。古今中外对于文学和文学性的论述零零总总,限于篇幅,我不再一一例举。以我现在的理解,文学不过是能给读者带来审美体验的文本,是文本中蕴涵的文趣、情趣和理趣的有机结合。“三趣”结合的越巧妙,文本的文学性就越强,文学价值就越大。(作为例外,某个特性突出的文本,也可能成为文学作品,比如法国·培根的《人生论》就是以理趣见长的散文集。)
     一是文趣,也就是文学语言。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作为语言的艺术,文学并不是唯一的。相声也是语言的艺术,但相声与文学是两码事。文学语言与其他语言的主要区别在于它的形象性,让人读后如临其境、如闻其声、过目难忘。1999年12月,德国作家君特﹒格拉斯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演讲中针对“我是如何成为作家的”这个问题时解答说:“我能够持久地做白日梦,对机智的词句和文字游戏感到兴味盎然……”八股文写的再高明,也是味同嚼蜡,不会成为文学作品,道理就在于此。
     二是情趣,也就是情感性。李白的“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短短二十字,跨越阶级,穿越时空,魅力无限。法国著名文艺理论家泰纳在《<英国文学史>序言》中明确指出:“一部书越是表达感情,它越是一部文学作品;因为文学真正的就是使感情成为可见的东西。一部书越能表达重要的感情,它在文学上的地位就越高……”(《西方文艺理论史精读文献》,第594页)
     三是理趣,也就是思想性。这种思想性与其他文本(哲学的、伦理学的、自然科学的等等)的思想性在表现上大不相同,它一般是从字里行间艺术地折射出来的,是“意在言外”“意味深长”“言在此而意在彼”,而不是明说的。所以说,大文学家如鲁迅、雨果、列夫·托尔斯泰大多是大思想家,而大思想家如魏源、黑格尔、达尔文大多不是大文学家。文学家的地位是独特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三趣”能不能作为衡量文本文学性的尺度,可以举例为证。拿写雪的文本来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与“天地一笼统,白井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相比,两者题材、形式相同,“三趣”相差甚大,因此,前者很好地体现了“三趣”,是优秀的文学作品;而后者语言平庸、思想肤浅,无法引起读者情感上的共鸣,根本不算文学作品。这样的例子可以说随处可见,举不枚举。
     五、对纪实“文学”的理解
     传记文学是文学,没有什么人有疑义;报告文学是文学,也没有多少人再否认。为什么对涵盖传记文学、报告文学的纪实类文学(本文只从狭义上讨论纪实文学)却遭遇大声质疑,甚至搞特稿写作的人也要与其划清界限,大声申明自己的作品不是纪实文学?这里面有思维定势的问题——把文学等同于虚构,把纪实与文学对立起来了;有理论准备不足的问题——纪实文学存在多年,讨论多年,但是还没有形成理论体系和学术共识;有认识的差异问题——以为以文学的样式出现才是文学,不以文学的样式出现就不是文学——实际上,古今中外的纪实文学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就。《史记》的文学价值是举世公认的,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回忆录——《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就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而国内许多纪实家的“特稿”不也夺得过各种名目的文学奖?而对纪实文学质疑最大的,可能就是对特稿中如何将纪实与文学有机结合心存疑虑。
     我认为,纪实文学的“文学”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特稿的语言是文学语言。
     其二、采用文学思维方式选择题材、提炼主题、深化文本的社会意义。比如柳达的《22个上海弃儿寻亲始末》为何轰动全国?江枫的《冷静看东方红爱心热》为什么能引起全国人大常委会高度重视,并催生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公益事业捐赠法》?刘郎的《性贿赂绊倒了监狱长》一经刊登,为何引起“两会”关注,成为坚决惩治司法腐败的热点话题?都是以小见大、贴近生活的结果。遗憾的是,现在的特稿在典型人物的塑造上与“纯文学”有着较大的差距,因此,特稿成为快餐文化,成为赚钱机器,而极少能成为纪实文学的经典。
     其三、纪实家可以对特稿人物的对话做艺术加工。纪实家的采访素材,多数是通过当事人的回忆。作为回忆片段,谁能保证当事人在特定情况下说过的话时隔多年、事过境迁还能记得那么真切?即使做了现场录音,限于篇幅和可读性,纪实家也要做适当的加工,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其四、在充分尊重生活真实的前提下,在特稿的结构设计和情节取舍上施行文学化,以增强特稿的文学性。优秀的纪实文学,如果剔除文本中的“五个W”,实际上与小说没有多少本质区别。
     其五、运用再造想象方法和文学技巧,在环境描写、气氛烘托、心理刻画等方面做一些必要地“演绎”。比如,王书春在《神秘蛇岛上的战争》写道:
     “原来这里不叫蛇岛,因为它还不是岛,是与大陆连接的一座座小山峰。这里是动物的乐园……
     那时,这里的风光美极了,在蓝天下,小鹿、山羊、白兔奔跑着玩耍着,小鸟在枝头唱着动听的歌,青蛙、知了也跟着凑趣。突然,狼来了、鹰来了,动物们拚命地奔跑,鸟儿狠命地乱飞,最终还是有体弱者成为强者的美餐……
     突然,天上响着巨雷下着倾盆大雨,接着大地在颤抖小山在晃动,动物们都能听到岩石断裂的巨大响声,所有的动物都知道大灾难来临了。它们本能地躲进一切能躲的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天晴了,地也不动了,还活着的动物胆颤心惊地从躲藏处跑出来爬出来飞出来。很快,一个不幸的消息传遍了:天塌地陷了,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再外边就是大海了,这里成了孤岛--很小很小的孤岛。”
     在这篇老题新作的特稿中,王书春较好地实践了自己的特稿“三性”理论。如此运用再造想象方法所做的活灵活现的描写,还不文学?如果不是运用文学思维方法,而是机械地强调特稿的真实性,那么,蛇岛形成前后的景象和地震发生时“动物们都能听到岩石断裂的巨大响声”等生动的细节又是从何而来的?
     以上论述,未必完善。现在写出来,就是想以文会友,抛砖引玉,希望能得到你及关注特稿与纪实文学理论建设的朋友们的批评、指正。
     余 音
    原载:作者投稿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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