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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学院新诗批评者:沈从文与苏雪林比较(2)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 陈卫/陈茜 参加讨论

    二、沈从文与苏雪林的新诗批评范式
    在批评方寸之地,两位身兼作家的学者都发挥了他们各自的长处,给诗歌史留下两类不同的批评范式。
    沈从文的诗歌批评看上去感性成分多,表达印象有两种主要方式:一是运用修辞手法,将对诗歌的阅读感受用自然景象或与人物形象类比表达出来;二是以排比句或骈体形式,句子对仗,节奏铿锵,强化诗歌带来的印象,文字富有音韵美。如评朱湘,“能以清明无邪的眼观察一切,能以无渣滓的心领会一切。大千世界的光色,皆以悦目的调子为诗人所接受,各样的音籁,皆以悦耳的调子围绕诗人所接受。”(15)在当时,如果说学者朱光潜的论文代表着理性的学术风范,非学院出身的大学老师沈从文,却使不少读者欣赏他评论文字的优美,将他文中的理性忽略了。其实,沈从文的诗歌批评有赞美,有批评,理性表现在高度的概括和批评态度上。以下不妨采用评点方式一览沈从文如何分析汪静之的诗(16)。
    沈从文先用春秋笔法把“五四”运动的主题加以概述,从思想解放谈到文学革命,一直抓住社会思潮中男女关系的变革到文学革命中的男女关系重估,再引申至文学。在对“五四”时期文学写作进行简明扼要的梳理后,他对“五四”诗风并不乐观,“以人道主义做基础,用仍然保留着绅士气习的同情观念,注入到各样名为新诗的作品中去,在文字上,又复无从摆脱过去文字外形内含所给的一切暗示,所以那成就,却并不值得特别叙述”,因此他毫不客气地指出沈玄庐、刘大白、刘半农、胡适、周作人等人的作品都存在问题,特别提及诗中反映的男女关系问题“严重”,甚至拿胡适开了刀。他认为“在男女恋爱上,有勇敢的对于欲望的自白,同时所要求所描写,能不受当时道德观念所拘束,几乎近于夸张的一意写作,在某一情形下,还不缺少情欲的绘画意味,是在当时比其他诗人年青一点的汪静之”。他指出汪静之诗集《蕙的风》:“不但为同一时代的年轻人写到对于女人由生理方面感到的惊讶神秘,要求冒险的失望的一面,也同时把欢悦的奇迹的一面写出了。”
    在引用朱自清、胡适、刘延陵及作者的序所指出的汪诗特点后,沈从文还要强调一下“诗是以不道德而著名的”,紧接着,他列举了作品中引起争议的诗歌,肯定汪和同时期诗人相比却显示出赤子之心。他分析汪所受当时诗人的影响,同时也指出其局限在“纯粹的幼稚”上,所以“如虹彩照耀于一短时期国内文坛,又如流星的光明,即可消灭于时代兴味的轮下了”。此外,他又论到汪静之后来的诗,批评“作者是不以年龄的增进在作品中获得同样进步的”。至1928年,沈从文认为他看到了更多更好的爱情诗,对成为“大雷”的“无产阶级文学和民族文学”,沈从文非常反感。
    由此文大略可看到沈从文诗歌批评的主要特色:将作品置于发生的原初历史当中,由社会思潮到文学思潮的演变进行条分缕析的梳理,抓住诗集的主要特色展开思想透析,指出其诞生的渊源与发展,参照他人的评论,评估作品存在的历史价值和现实的状态。
    在苏雪林这面镜子的照射下,沈从文批评的优点和缺点更加鲜明。或者说,苏雪林的某些长处,正是沈从文的不足。
    苏雪林和沈从文一样,都是情感丰富的人,丰富性可从他们不同风格不同文类的文学创作中看到。他们的表达不尽相同:沈从文的语言含蓄婉转,苏雪林的语言直率大胆;在批评文章中,苏雪林相对大气——这是因为二人的经历和研究视野存在较大的差异。
    沈从文从一介军中文书,凭着愚直的努力,终于在创作上取得成功。终因他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受过系统的国学教育,又不习外文,所以在二三十年代的国学专家和“海归”派面前,自称“乡下人”①。对学者来说,学问的积累,宏观的比较视野,细致的文本分析都至关重要。沈从文的文学批评方式为印象式,是肯定也是否定,是优点也是缺点。缺点是沈从文的批评系统缺少中西文学的参照与对比,尽管他有足够的感知力,并能表达出作品的微妙之处,可是他很难从中西文学发展层面观照新诗发展存在的历史问题。同样是出道不久的苏雪林,写讲义也令她颇费了心机,因其知识结构相对完整,更得心应手。
    苏雪林曾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国文系就读,1921年留学法国。从她的整体研究看,有过研究考证古代诗人诗作的《玉溪诗谜》、《昆仑之谜》,屈赋研究和《中国文学史》,也有评论外国文学作品的《梅脱灵克的〈青鸟〉》。她注重知识的融会贯通,在思考的组织上,非常自信:“我们的学问在哪里,在书卷里,在笔记簿里,在卡片里,在社会里,在大自然里,幸而有一条绳索,一头连结我们的脑筋,一头连结在这些上,只需一牵动,那些埋伏着的兵,便听了暗号似的,从四面八方蜂拥出来,排成队伍,听我自由调遣。这条绳索,叫做‘思想的系统’”(18)。
    譬如苏雪林所作的第一篇诗论有关胡适的《尝试集》,她不是将诗集放在“五四”时期的创作情况中讲,而是把它置于从唐宋明清的诗歌发展过来的历史当中去论述,提出清末民初的四派诗歌的风格,强调“新诗创造的意识,早酝酿于有识者的胸中,只等机会到来,便爆发了”。在介绍完背景之后,才说到有历史观念的胡适提出了“诗体解放”与实验的主张,同时还能指出胡适受到但丁、赵叟等人的语言改革观念影响,发现“鄙俚的方言”中蕴藏的真生命。她借用胡适的观点,介绍《尝试集》的三个分期,指出每期的代表作和语言、体式变化。梳理完知识谱系之后,苏雪林再对胡适诗歌特色进行归纳。在谈到第一个明白清晰的优点时,运用的也是沈从文式的印象加类比,用自然界风景作比喻,“其文字语言都如一股寒泉,清沁心脾,其诗亦天然近于白居易。”她还介绍胡适的诗歌风格和诗歌观,辨析“明白”与“暗示”产生的不同美感,比较胡适诗风与象征主义诗风有所不同,分析胡诗被周作人称为“水晶球”的原因。在论第二个特色“写实精神”时,结合古代诗歌创作的因袭,提出胡适强调写实的重要性是“文学上一剂最有力的消肿药”,但轻想象则“抹杀了诗的精髓”。苏雪林在叙述的语调上少沈从文的隐晦,更为直接,她议论道:“若如胡适之所云,则屈原、但丁、哥德等等都不能在文学占一席地,因为离骚、神曲、浮士德都是以丰富的想象构成的啊!”可贵的是,苏雪林会去寻找胡适诗观的来由,“他是个实验主义者,一切不合科学精神之物,均在排斥之列;他是个写实文学的提倡者,对浪漫神怪想法,尤所反对”,而这一切有时与中国人的实际情况相关,“中国人头脑本不清楚,好为空虚荒渺之谈,轻视生活”,还指出胡适主张的思想革命,“正要从灌输科学思想入手”。苏雪林由诗歌观而分析诗歌观的产生原因,强调诗歌观发生的时间和境遇,有助于读者更深入更全面了解胡适的诗歌。在谈论第三个特点“哲理化”时,又指出胡适做哲理诗与中西方资源的关系,还说:哲理诗在阅读时发生的障碍“不能以心灵直接游泳于作品中,却须凭藉桥梁渡船之属,趣味自然减低不少。”
    在涉及具体诗作分析时,苏雪林显得能力欠缺。比如她分析《乐观》,只谈起:一、诗歌的写作原因,是为《每周评论》封面作;二、诗歌两面的意思。她没有很细致地阐释其意义,也无说明形式特色之语,最后简单地总结:这是“思想的艺术”,“醒者的艺术”,可谓粗疏。再如评析《应该》,她只谈诗为谁做,对诗里的人称代词“他”进行解读,在总结时,苏雪林一方面认为“胡适的诗不过是新诗的试验品,是后来成功者的垫脚石,在现在新诗界里是没有他的地位的”,同时,又说他的诗在“五四”后十年内没有几个诗人可以比得上,因为他的是有韵,有严密的组织,有言外之旨,最终的结论是“以新诗历史论,《尝试集》在文学史上将有不朽的地位!”在这两个貌似矛盾的判断中,可见苏雪林运用了两重标准:一个是美学标准,另一个是文学史标准。
    苏雪林的批评是:将研究对象置于中国和西方为经纬的网状文学史体系中,结合作者的诗学观和创作特色,进行富有理性色彩的分析与作品解读,最后从美学与文学史角度给作品做出评价。
    还可以共评的徐志摩为例,探析二人分析诗歌的角度、使用的方法、得到结果的同异以及在他们批评中所透露出各自的美学观点。
    沈从文开头照例是对文坛进行描述,论及社团发展与对峙、不同的文学风格、刊物创办及影响力、诗歌文体种类等。之后,他才指出徐志摩的诗文特色,“使散文具有诗的精灵,融化美与丑劣句子,使想象徘徊与星光与污泥之间,同时属于诗专有,而又为当时新诗所缺乏的音乐韵律的流动,加入于散文内”。沈从文在徐志摩的诗中看到了想象、音韵等诗歌要素,提出徐志摩诗歌的最高目的为“以温柔悦耳的音节,优美繁丽的文字,作为真理的启示与爱情的低诉”,这也就是沈从文心目中的美诗。为了更好地论证徐志摩的诗歌特色,沈从文将《灰色的人生》、《毒药》等六首诗歌,与新月诗人之诗进行写作态度与内容上的对比。苏雪林论徐志摩时,一两句话便把沈从文花了上千字描述的南北方文坛略说了一下,紧接着提出徐志摩诗歌的特色“雄奇的启示,奢侈的想象,曼妙的情调,华丽的词藻,都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出现”。苏雪林增加了对词藻和情调方面的肯定,认为徐志摩对想象的表述,不是丰富,而是“奢侈”。她借梁启超、章士钊、吴宓等来自不同学术背景的学者评价,证实徐志摩在文学界成名之迅速,正不亚胡适之于学术界。她的论述结构十分清晰,从诗歌的形式与精神两方面有序展开,补充了沈从文所没有关注到的辞藻的富丽以及弊端、气势上的雄厚和语言来源。诗歌精神上,苏雪林指出徐志摩受了希腊主义影响,表现了真诗人人格。苏雪林还注意将徐诗与郭沫若的新诗比较体式,与刘复、汪静之、胡思永的诗比较语言。她偶引沈从文对徐志摩的评论,但从不附和。沈从文认为徐志摩的《多谢天!我的心又一度跳荡》“文字简直成为一条光明的小河”,而苏雪林认为“我说不如谓作者的思想,成为一条光明的小河之为恰当”。二人的写作(说话)方式不同,沈从文的文句雅,有点拗口,如论徐诗体式,沈从文说的是“作者所长是使一切诗的形式,使一切不习惯的诗的形式,嵌入自己的作品,皆能在试验中契合无间”。苏雪林用口语,如论到徐的诗诗体丰富:“他今日发表的一首诗是这种格式,明日是另一种,后日又是另一种。想模仿都模仿不了,他人是用两只脚走路,他却是长翅膀飞的”。
    沈从文了解“五四”诗坛的优弊,发扬了传统的印象式批评;苏雪林在宏大的学术背景中融进文学史观,评论诗人诗观及诗作,更近当代学术规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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