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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候解读:文学批评作为艺术生产(5)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学评论》 姚文放 参加讨论

    五、“症候解读”的后现代性质
    从以上论述可知,从阿尔都塞到马舍雷再到卡勒,“症候解读”理论像一条红线一以贯之,他们致力于对“症候解读”的机制和功能进行分析和厘定,并以揭扬“症候解读”的生产性为己任。因此,该理论的标举,标志着艺术生产论的研究重点从创作一端向阅读和批评一端进一步拓展。肯定文学阅读和批评的生产性,将其视为一种艺术生产,这无疑是在马克思所开创的“艺术生产论”基础上取得的一个重大进展。
    原始要终,“症候解读”理论的形成和发展经历了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从其前史说起,弗洛伊德是从过失、梦以及神经病的症候之中解读出意义;拉康借助哲学、心理学和语言学对精神分析学进行重建;到了阿尔都塞,他关于“症候解读”的创见是从一般阅读开始,从政治经济学在马克思手中发生的革命性转折中发现的,他将其提升为阅读和批评的一般规律;马舍雷则将“症候解读”引向文学领域,既将其运用于文学作品的批评,又将其运用于文学批评的批评;卡勒则在后现代语境下将“症候解读”引向文化研究,将其转换为“表征性解释”,实现了文学研究的“向外转”,大大拓宽了文本解读的生产性空间。可见,“症候解读”理论具有较强的自组织性和自我调整、自我修复的能力,从而能够在保持理论主旨基本一致性的前提下,顺应时势变迁而作出调整和变通,表现出较强的适应性,显示了与时俱进的品格。这里需要对几个基本概念作出进一步的界定:
    关于“症候解读”。“症候解读”类似波普尔的“证伪”理论。在波普尔看来,知识增长的前提在于证伪,求知的过程就是不断证伪的过程。阿尔都塞也将“症候解读”的知识增长意义看成一个不断递进的过程,他不仅高度赞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古典经济学所作的“症候解读”,而且主张对马克思本人以及马克思主义的著作也可以进行“症候解读”,从而由“第一种解读”进入“第二种解读”。这种层层递进的“症候解读”也就是层层递进的证伪过程,藉此将不断推进知识增长和思想提升,显示强大的生产性功能。不过,“症候解读”也有与“证伪”迥异之处,它不像“证伪”过程是从已有科学结论的可见、可言、可知之处推陈出新,而是从已有文本所暴露的“症候”着眼,从其不可见、不可言、不可知之处看出漏洞、抓住破绽,进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
    所谓“症候”,是指已有文本中无意识地却又意识形态地暴露出来的疏漏和缺失。说它是无意识的,是指它未必是作者自觉意识到的;说它是意识形态的,是指它又是不无意识形态倾向的。这里似乎有一悖论:既然是作者并未自觉意识到的,那又何来意识形态倾向呢?实际上,这恰恰是文学作品中比比皆是的现象。例如巴尔扎克,在政治上属于保皇派,但在文学上恰恰接近民主派,在他的小说中经常可以发现这样一种断裂:小说保持了对官方意识形态的辩护,但对工人运动却往往无意中发挥准确认知的功能,流露出对之倍加赞赏的激进倾向。作品意义的这种无意识却又意识形态的呈现,与通常在自觉意识支配下诉诸意识形态的呈现截然不同,但它又是符合常规、真实有效的,只不过对其解读的模式不同、途径不同而已,它同样不乏艺术生产的意义。
    关于“艺术生产”。除了在马克思意义上的“艺术生产”之外,还有两种,即文学批评之中一般解读的生产与“症候解读”的生产。这里需要讨论的是后者。“症候解读”的生产性是确凿无疑的,它作为一种生产的意义和作用,较之创造性、建构性的活动毫不逊色,较之阐释学和接受美学等一般解读也不敢多让。它是一种“反其道而行之”的生产,一种“相克相生”、“相反相成”的生产,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生产,它通过纠偏、矫正的模式和途径来达到知识增长和理论跃迁。这也就使得“症候解读”的生产性机制更多了一层复杂性和特殊性,而这一点恰恰为之打开了新的问题域。
    “症候解读”不是从文本的“明言”之处去寻绎意义增殖的可能性,而是从文本的“无言”之处去寻求其生产性,这一点隐秘而不神秘。“症候解读”所面对的种种空白和缺陷虽然在文本中并不现身,却真实地指向其内里的病疴,它绝不是虚构的,也不是冥想的。难道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对剩余价值的沉默无语是虚构的吗?难道在笛福的历险小说、儒勒·凡尔纳的科幻小说中对资产者的殖民欲望、征服冲动等意识形态的隐匿是冥想的结果吗?如果要说有人对此并未自觉地意识到,那可能是作者本人,而不会是批评家。马舍雷说过,批评家“必须就作品自身来对它进行阐释,必须说出作品没有说和不能说出的内容”(22)。批评家往往是在别人踟蹰不前之处另辟蹊径,在别人沉默不语之处发出声音,“言人之所未言,发人之所未发”是其胜场,从而他的批评工作所显示的生产性足够强大、足够显赫。在这一点上,马克思对剩余价值理论的创建,笛福、儒勒·凡尔纳的作品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批判意义,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关于“文学批评”。对“症候解读”的生产性的分析,使人对文学批评不能不重新考量。晚近以来一个带共性的趋向就是在生产性的意义上对文学批评作更加细化的分类,而以往对此总是笼而统之、一概而论。
    马舍雷在《文学生产理论》开头第一章就挑出了文学批评的问题。在他看来,“批评”这一概念一直存在着模糊性,批评这门学科似乎就植根于含混和重叠的看法之中,就像一个钱币的两面集于一身,使人很容易从一种感觉转换到另一种感觉,甚至它们的格格不入之处也是相互关联着的。这一复杂情况使得对文学批评作更为具体的区分成为必要。马舍雷将文学批评分为“欣赏的批评”与“认知的批评”,分别指称“审美教育”与“文学生产的科学”。在他看来,如果将文学批评确认为“欣赏的批评”,那就进入了艺术或技术的经验领域,总是由给定的艺术或技术经验构成批评的出发点。但如果将文学批评确认为“认知的批评”,那么对象就从来不是既成的,而是不断生成的,它不是已有知识的重复,而是某种新出现的东西,它一出现就成为对现实的新的添加。其中关键之处在于,在主体与对象、思想与经验之间分清主次、拉开距离,主体将对象限定在认知的范围内。总之,“欣赏的批评”是将所有的理性行为缩减为艺术或技术的一般形式;“认知的批评”则最终归结为单一的点,即真理的出现,这个真理是瞬间的,只是投射到事物秩序上的精准的一瞥。
    总之,文学批评往往是二者选一:要么是一种文学鉴赏,它是由预先给定的文学作品决定的,批评的目的在于与作品最终重新结合,在这种情况下,批评缺乏自主性;要么是一种认知形式,它有一个对象,但这个对象不是预先被给定的,它不是一种模仿,也不是一种复制,而是批评的自主发现。可见,在文学鉴赏和文学批评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是不争的事实,批评家对作品说些什么与作品自己说些什么,这是永远不会混淆的两码事,因此作者写出的作品不一定是批评家阐释的作品,反之亦然。于是马舍雷得出结论:“批评家是用一种全新的语言来阐发作品的异质之处,从而生产出作品在其身又不止于其身的内涵。”(23)
    无独有偶,卡勒也将文学批评分为“鉴赏性解释”与“表征性解释”,认为“鉴赏性解释”与文学研究相伴,而“表征性解释”与文化研究相随。这与马舍雷的提法有异但宗旨相通,显示了批评兴趣的时代性转换和新变:二者更赞赏文学批评从依赖给定的文学作品走向崇尚自主创新的文学生产,从文本性的表层解读走向非文本性的深层解读,从单纯的文本解读走向社会政治分析,从拘囿于过往的原始信息走向对当代问题的思考。
    关于“症候解读”的后现代转折。说到“症候解读”,就与后现代挂上了钩,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往前追溯,这从拉康就开始了。拉康被普遍认为是后现代理论的先驱之一,他向欧洲哲学史上传统的理性主义挑战,他提出的“镜像”理论和“主体间性”概念,都对后现代理论具有开风气的意义。嗣后,阿尔都塞基于对空无和缺失的本体论认定而提出“症候解读”一说,致力于从已有文本的“症候”中解读出重大问题,从而推进了知识增长和思想跃迁。可见,阿尔都塞采取的理论策略往往是剑走偏锋、另辟蹊径,从理论的边缘性、断裂性地带自出手眼而出奇制胜,这就赋予了“症候解读”鲜明的后现代色彩。
    马舍雷继承了阿尔都塞的这一策略,并将其运用于文学批评,从文学的边缘之处、断裂地带、碎片部分来激活“症候解读”的生产性。他致力于将文学生产从文学活动的前端腾挪到后端,从文学创作阶段移到文学阅读和文学批评阶段;他不是将文学生产诉诸作品的可知、可见、可言之处,而是诉诸作品的不可知、不可见、不可言之处;他将意识形态的范围扩大到无意识层面,将文学作品的空白、缺失、沉默之处同样认定为意识形态的表现,通过“症候解读”来实现意识形态的生产;他对文学生产有无相生、虚实相成的特点进行哲学思辨,在本体论层面将空无置于实有之上、将沉默置于明言之先,并以此破解“症候解读”牵出的种种悖论。凡此种种,都推动了文学批评的后现代风尚。
    这一风尚到了卡勒继续发扬光大,尽管卡勒最终还是归于折中主义、中庸之道,但他在论证“症候解读”时往往会发一些过头之论,对那些出现在文学的边缘、断裂地带的偏激、出格的东西表示认同,譬如在作品解读中对“表征”的重视更胜于“鉴赏”,对“粗读”的肯定更多于“细读”,对“过度解释”的兴趣更超过“一般解释”。这里还要指出一点,虽然卡勒的《文学理论》一书如题理应主要讨论文学理论问题,但我们在书中遇上的似乎更多的是文学批评的问题。如果说该书在讨论文学研究时就未曾廓清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这两个概念,那么在讨论文化研究时更是将这二者相互通用了。能够说明问题的例证是,该书列论的诸多“理论”流派恰恰是“批评”流派,如女性主义批评、解构主义批评、话语批评、生态批评等。此外,最近卡勒在中国所作的题为《当今文学理论》的演讲,预测了当今文学理论的诸多新进展,包括叙事学的复兴,德里达研究的复兴,伦理学以及动物伦理研究转向,生态批评的兴起,“后人类”理论的提出,回归美学等,(24)也显示了批评化的倾向。这一现象并不只是概念的泛用或混用那样简单,它昭示的更是当下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合流、文学理论走向文学批评的大趋势,而这一趋势恰恰是晚近知识状况发生后现代转折的一个重要征象,它预示着文学批评作为艺术生产将迎来开阔的理论空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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