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手法:从非虚构的记叙散文体到虚构的小说 个人经验应在多大程度上渗入小说创作以及以哪种形式进入小说创作,这也是衡量一个作家写作手法高低或者把握叙事能力高低的问题。小说毕竟是一种以虚构为基础的文学文体,如果过多依赖个人经验,势必造成思想境界的狭隘和叙事方式的拘泥。作为一个完全靠自己摸索来进行小说创作的作家来说,其创作中个人经验在叙事中逐渐淡化也可以看作是写作技巧的逐渐提高。这是境界的问题,更是技术的问题。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曾剑的作品有一个从记叙散文体向小说过渡的痕迹,其最明显的依据就是“我”在作品中的角色和作用。在《循着父亲的目光远行》《一路同行》《午夜哨兵》《平淡如歌》等作品中,“我”在很大程度上既是作者、又是叙述人,在对日常真实生活作一种从故事到情感的提炼,作者无意于虚构,而着重于一种充满抒情意味的记叙。而在《西瓜缘》《午夜飞翔》《回家过年》中,“我”的角色明显地出现了变化,是一种类似于鲁迅小说《孔乙己》中“我”的存在。“我”以一种见证人的方式叙述了农村的贫困、农民工的窘迫和乡村武斗的野蛮与暴力。但由于作者按耐不住的表述激情,导致“我”无法像《孔乙己》中的“我”那样冷静和客观,除了通过叙事的方式表现一种农村生活的普遍状况外,作品相对忽略了典型人物的刻画和塑造,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思想深度。而《“长工”麻三喜的壮举》《地震岛》《小汉口》等则初次显露了曾剑在小说创作上的潜力和才华。在这几部小说中,作者通过有条不紊的叙事和精巧的构思分别写出了麻三喜在被逼无奈下的一种反常举动、在地震消息来临的特殊情况下刘满子与刘王氏的奇特恋情、以及一个农村小商贩一段适可而止的婚外情。虽然这几部小说仍无意于人物的塑造,但是由于其较强的故事性与趣味性,非常客观和真实地描绘了一幅幅人生世态图,真正达到了小说创作上的“艺术的真实”。 如果说此前曾剑的作品以中短篇小说为主的话,那么《枪炮与玫瑰》则是曾剑在长篇小说创作上的一次勇敢的尝试。有了以上《“长工”麻三喜的壮举》《地震岛》《小汉口》等的铺垫,曾剑已经可以在大部分虚构的基础上,发挥他卓越的想象力。很显然,在《枪炮与玫瑰》中,无论作为哪种角色的“我”已经不复存在,这给了叙述人在叙事和人物塑造上极大的自由,他可以通过人物和第三人称叙事来回顾历史、思考战争和人类的命运。虽然由于整篇小说抒情性的特点,绝对的客观可能并不存在,但我们一定能感受到作者在有意避开此前的那种立足于个人经验的写作,也能感到小说境界有明显的扩大。从这个意义上说,曾剑的创作已经初步完成了从“有我之境”到“无我之境”的转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