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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曾羁绊一只春燕——读沈书枝《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文艺报 丁茜菡 参加讨论


    
    沈书枝新书《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是一本关于家人的叙事散文。孪生妹妹有鹿为此书作了插画,还作了序。从序中可知“大燕”“小燕”是这姐妹俩的小名,“燕”字中自有份属于农家的亲昵,也预言到姐妹们长大后的分离。
    虽然雏燕们已经轻盈地飞向远方有了新巢,独特的经验却在这本书中得以保存。因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靠种田为生,沈书枝从小参与其中,农人与土地的日常关系在字里行间被道了出来。80年代出生,一家七口,父母之外姊妹五人,最小两个是双胞胎,已是超出同时代作为大多数的独生子女关于家庭的体验。不断由于成员认识上的改变而发生在最亲密小集体中对新关系的观望与接纳适应,更是同代独生子女难以经历到的。
    一般人对过去的记忆是片段式的,沈书枝却不是,她常常姿态轻松,仿佛还嗑着瓜子,但叙述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准确和延续。她讲自己的故事,不渲染、不文绉绉,甚至好像在说,你在读我的作品前应当已了解我,你要适应我,而对于你在我的讲述中是否有收获,我不负有任何责任。这便有种隐形的力量感,某种程度上有了上帝说“要有光”那样的霸气,实际上是乡村式的铺白。这样“不负责”的叙述态度,云淡风轻,没有命定的时刻,不作花哨技巧去吸引读者,甚至在快速叙述中不为读者的消化考虑而作停留,反倒是让读者有了在被带着快速上前时试图在固定的信息量中多理解一些的想法。
    可是,另一方面,沈书枝在书中将视线放得很低,低到与童年的那个自己视线平齐,将当时的行为、想法、心情保留下来,不随经验的增长而波动。如此,才能在作品中不厌其烦地描述音乐贺卡、手机、CD机等物,并记录下这些当时由城市传到乡村的新鲜事物给自己的神奇之感。今天来看,CD机已经被淘汰,几乎人人离不开手机,但当时手机虽神奇却陌生,遭到沈书枝们的嫌弃,“按了几下,不知道有什么用,又还给她”,反而CD机对于爱唱歌的她们具有强大的吸引力。童年的经验被保留下来。
    变化从城市到达乡村,“从田里打完稻,回来洗过澡,吃过晚饭,有电视的人家就把电视搬出来,放在门外场基上放……”与城市很快适应变化和更新不同,乡村的内核是稳固的,这种顽固体现在人身上,是身心上对于新鲜事物反应的迟钝。大姐去外地读书、工作,成了姊妹们与外面世界联系的通道,但虽然心情上是期待的,包括大姐在内,她们在实际对外面世界的接纳速度上是迟缓的。如,沈书枝天生有副好嗓子,但在形容自己和妹妹唱《南泥湾》这首歌的情形时,她用了“洋里洋魂”这个词。不仅是情境的描绘,更下意识地表达了个体对于内外的区分,隐含着这样一个判断:这首歌是在电视的影响下学会的,不属于当时乡村中个人经验的一部分。
    小时候,当村里还未通电,孩子们处于同一个世界,夜晚是诗意的,“广大的黑暗覆下来,轻轻盖住我们的梦。连同我们小小的屋子、四围的田畈、远处的山影,也都一起沉浸在纯粹的黑暗中。只有在那之上遥远的天空,冬天的星星还繁密无极,随着时间慢慢移转”。这些年来,大姐、二姐、三姐和双胞胎妹妹,包括父母,不断有人离开家庭,也有人为家庭带来新成员和新认知。母亲突然离家去城里做工,沈书枝作为小孩子,一颗满满的真心被毫无准备的失去而伤害了。即使在一起,姊妹不同的人生阅历也带来不同的认识。并且,这家人彼此间言语上的表达是那样匮乏,沈书枝给在外的大姐回信时,“除了表白要好好学习的忠心以外,都不会写其他的话”。即使感觉到信中有反常,妹妹们也不会主动了解姐姐在外经历了什么,只是隐隐地替她不放心。心中疑惑于姐姐恋爱的结束,不满于姐姐婚礼的简陋,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姐姐愿意与之倾诉的人,自己当真的约定在姐姐那儿只是哄小孩的玩笑话。其实,这种感受不仅在小孩子们身上,姐姐也因妹妹竟误会自己不想见她们而伤心难过。就这样,外出的人和这个小集体彼此牵挂,却彼此心伤并小心翼翼,渐渐没了那么多的自在。
    可是另一方面,姐姐虽然自己过得很不容易,却惦记着妹妹们,在信中夹的钱使妹妹们“坠入一种巨大的幸福之中”。寄来字帖让妹妹们受到额外的训练,同伴中有时兴的玩意儿总不忘给妹妹们很快带一份,冬天不忘将输液的大玻璃瓶带回家给姐妹们一起灌热水取暖。外出的人心里还是系着家,就像在家里的人心里还系着她们一样。
    沈书枝何以记性如此之好,总能对于过去的微小记忆如数家珍,是阅读时候一个长久疑问。在读到她在南京先锋书店看书的经历,才得到解答。她说只记得当时很喜欢的两本,别的书不记得了。——沈书枝书写的是羁绊过她的记忆,至于那些无关的过往也是随风而去的。曾羁绊过她的太多太多,以至于有了这本书。
    沈家的日子过得苦,但是,沈书枝的书中却鲜有不平之气。正如淡淡地接受照相时没有风景,沈书枝接受了那些苦日子,接受浪漫和幸运不常来临。而她所写的不是苦日子,而是过去日子中羁绊过她的人事、乡村,这些绕不过去并仿佛曾生长出自己一部分血肉的记忆。
    至此,即使是同样出生于80年代的却缺乏农事和兄弟姐妹经验的读者,也可以释怀为何沈书枝的书中未留下自己熟悉的成长风景。这是一位曾经每逢假期回去放牛并消解其中寄托的浪漫想象的作者,一位好听地唱起“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时不是抒情而是写实的作者。她的许多记忆之前并无人来分享,写下的是羁绊她的独特家庭的记忆,同时也是朴素的人之常情。
    “小燕”有鹿在“大燕”沈书枝的书中画上应景的插图,让人想起小朋友们唱的“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有鹿在序中说,父亲将老家的屋子改造出六个卧室,这样每个女儿回家都会有自己的房间。你瞧,五个孩子都长大了,一个家庭渐渐好起来了,这个父亲以这种方式来维护住了一家七口的团聚,并小心翼翼地接纳着每个人的改变。但这是个例的,这个办法中未见到可以扩展和延续的地方。现在看来,不得不接受的是,村庄终会被遗弃,空荡荡的旧屋会坍塌,村路将渐渐被荒草和废墟埋没,不复得路。沈书枝将之叙述出来,她同样苦于未找到维系人与土地联系的方法。题目“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的发问是建立在这种隐忧上的。在对过去的叙述之外,作者无法浪漫地向乡村表白,也无法对受过苦并在现实中行走的人提出任何要求。
    又是“谁家新燕啄春泥”的季节,是沈书枝在北京工作后每年最思乡的时候。她也飞走了。可是,读过这本书的人,会记得是什么曾羁绊这样一只春燕,并让燕子在梦中盘旋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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