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民:在颠簸中“转身”——读肖静长篇小说《转身》
长篇小说《转身》是一部比较新锐的职场小说。作者以细腻写实的文笔,叙说了红枫集团董事长程全、才女总监林子樱在亲情、友情、爱情的漩涡中,为一个家族企业向现代国际型企业转变进行奋斗、挣扎而上演的一曲关于金钱、权力和血缘关系的戏剧性故事。程氏家族在董事长程全的率领下,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将家族企业红枫集团打造成了一个强大的“英语培训王朝”。然而,随着企业的发展,红枫集团便逐渐暴露出家族企业文化和传统道德的诸多流弊。在创业伊始,可能正是这种家族企业文化和传统道德的坚固性,成就了“英语培训王朝”的辉煌。如今,由于家族式企业的管理模式,受到浓烈亲情文化的制约,不能跳出用自己人的圈圈,失去太多的技术运筹空间,因而没有太多的能动效应来支撑家族式企业的发展,红枫集团要想开拓更大的市场空间,就必须要及时转变思路、转变企业管理模式,避免家族内部纷争,建设持续创业的各种现代企业制度和规则。因为只有现代化的企业管理,才可以高瞻远瞩使企业效益和利益最大化。 从本质上说,企业的管理是一种契约管理。家族式企业营造的是一种员工寄人篱下的氛围,而现代企业给人的感觉是共有的、公共的。虽然形式上差别不大,但营造的感觉很不一样。如何实现企业价值的顺利传承又能够安全实现企业的现代转型,这是家族企业永恒的话题,也是每个家族企业创造性发展能力和优势的核心问题。事实上,与企业的成长相比较,企业的生存与发展给人以更多的紧迫感,包含痛苦的挣扎、艰难的脱变,这是当今许多家族企业面临的严酷现实。 对于红枫集团来说,向现代型企业脱变,无疑是一次艰难的转身。转身,看似一个简单的动作,其实风险极大,转身的全部历程中,随时都会突然出现看不见的风景、力量、诡秘和神奇,能否成功转身也是悬念。同时,家族企业向现代企业“转身”常常是残酷无情的,在对充满家族温暖的旧世界、旧秩序的颠覆与超越过程中,如何剥离亲情因素,是所有当事人面临的最大也是最艰难的选择。董事长程全的家人、亲属,尤其是董事长的母亲、夫人当初是如何把这个企业视为宝贝,如今又怎么能够做到在一刻之间,舍得放手呢?突然要让他们“断崖式”割爱,就自然成为故事最富张力矛盾。 长篇小说《转身》淋漓尽致地再现了职场的波诡云谲、权谋争斗,精确细緻地揭示了红枫集团内部重重危机的隐秘。董事长程全被排挤出领导层,副总顾慕青携款出逃,副总余文昊一边悄悄与其它公司合作,一边幸灾乐祸坐看风云变幻……妥协的结果是把不懂经营的费天歌推上董事长位置。领导层还没稳定,集团便遇到了蓝风公司起诉,同时法院上门查封了账目和财产,教师一个个离职、学生纷纷要求退款,红枫集团陷入深刻的危机和灾难之中。面对这样一盘看似无法解开的死棋,作为董事长程全最信任的帮手,董事会秘书林子樱清醒地认识到,红枫集团今天的问题,一方面是家庭企业落后性质决定的,是不合理的生产方式、和管理方式的结果。但也有些是人为的,是一部分人不理智的行为导致的。集团内部的一连串变局,除了涉及职场友情与企业制度之外,更深层的原因是在金钱、利益和权力面前,人性、良心、道义与欲望、贪婪、野心的矛盾与挣扎。林子樱通过智慧决策和公关,将危机管理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紧密结合起来,尽量减少那些可能引发灾难和危机的因素。红枫集团竟然奇迹般出现了转机,一场看似不可扭转的危机得以化险为夷。 长篇小说《转身》也写了男人与女人的复杂情感纠葛,但与很多同样写多角恋爱之类的故事不同,作者的事业观、爱情观、性爱观都有自己的诠释。林子樱与三个男人的情感,与庄士诚的覆水难收、与程全的介乎兄妹和情人之间的复杂情感、杜子轩对林子樱的单向爱慕之情叙述得很有节制。小说尽情演绎的心灵相知而无肉体接触的“第五者关系”,不仅深刻地刻画了职场复杂的人际关系,而且深化了角色感染力,实现了职场美女角色的精神升华。 长篇小说《转身》讲的不仅仅是职场争斗,还有颇具吸引力的爱情故事,小说情节写得起伏跌宕,扣人心弦,可以说《转身》几乎具备了职场小说所有的畅销元素。引人入胜的情节设计,看似平实却又能打动人心,催人泪下的语言表达,让人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匠心独运。林子樱是一个冷静、理性、积极向上的女性形象,她独立而不失女儿本色、冷静却又胸怀炽烈如火的情感,她代表了一种理性的生活态度,那就是永远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林子樱与程全患难与共、心心相印,读者沿着这条路径,俨然已经看到了双宿双飞的圆满结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企业成功上市之后,林子樱却不辞而别,消失在未知的时空。而董事长程全,也因为曾经共同拼搏的知己和同仁的无奈离散,难掩高处不胜寒的失落。长篇小说《转身》通过林子樱这个智慧女性的传奇般作为,深刻地诠释了一种成熟的人际哲学。现今很多身在职场的人都如履薄冰,大家和小说中的主人公同病相怜,现实中的职场白领都想在小说中找到一种共鸣,而小说所传达出的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精神,也是对现实生活中白领的一种鼓舞和鞭策。 长篇小说《转身》的可贵之处,就在于没有简单地落入所谓家族企业华丽转身的窠臼。董事长程全与董秘林子樱的关系是一种所谓的“第五者关系”。他们为红枫的转型发展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智慧,是爱拼才会赢的典型。可以构成对比的则是副总余文昊与他的秘书柳叶的自私和猥琐。他们是一种不正常的,但却是我们在普通职场小说中经常可以看到的办公室畸恋,它逃不脱失败职场人生的基调。余文昊,经历了对企业的背叛,对金钱的追逐,对成功的不择手段,对办公室爱情的欲望放纵的过山车,企业危机平息,他终于在一场大病之后,看穿了一切,选择了出家修行。这既是人生的意外又是命运的必然。应该说,长篇小说《转身》从女性视角出发,对林子樱这样一个董事会秘书形象的塑造是成功的,作者对林子樱工作、生活、爱情、所思所想、所做的生动细致的描绘也是准确的。尤其难得的是,作者作为女性,对企业职场的描写丝毫不逊色于男性作者,架构宏大,构思缜密,兼具女作者的细腻和男作者的大气。 时下不少走红的职场小说,大多商战的题材,走精英化的路线,着力于描述竞争中的你输我赢,职场里的圈子、圈套,公司内的转身浮沉,其宣扬的精神实质还是一种你死我活的“斗争”哲学,一种把世界看成敌我二元的处世厚黑学,其视野、格局偏于狭隘窄小。整个的一本职场小说读下来,仿佛研究了一场厚黑学,读者看后,往往会心情压抑消极,觉得职场险恶都如江湖般生死不定、祸福难测。而长篇小说《转身》的不同之处在于阴谋诡计、步步陷阱的背后,有坚硬的道义,有温暖的友谊,也有无私的奉献;有光明,更有为他人付出的牺牲。而且,长篇小说《转身》描绘企业、职场高中层人士不同的生活际遇,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现实主义叙述风格,细腻而客观的描写,在亲情、友情和爱情的漩涡里展示人性的复杂性,其人物形象鲜明而富有个性。尤其重要的是,在小说中,作者表达了十分鲜明的正能量价值观。作为一个严肃的作家,在自己的小说里,仅仅满足于励志和阅读快感是不够的,它还要有内涵、有灵魂、有精神价值,或者是说要有“道”。一本小说,除了展示写作技巧也就是“术”之外,更加重要的是能否传达一种“道”,能否帮助读者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能否对读者做人做事有向善的启示。就算是阴谋和硝烟,背后有没有正义和良善?比如武侠小说,除了精彩的刀光剑影外,侠之大者的精神才是一部作品能流芳百世的根基;比如热播剧《潜伏》,里面的故事情节扣人心弦,步步惊心,固然是其精彩之处,但是,它背后蕴含的“信仰”才是真正打动人的东西。因此我认为,长篇小说《转身》的价值,不仅仅是作者把故事讲得非常精彩,关键还在于作品挖掘人性的深刻性。 本文发表于《新文学评论》2017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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