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脚下的女人》浅谈女性觉醒及抗争
    文/刘菡萏
    翻开田粟《山脚下的女人》，深厚的岭南乡土文化气息扑面而来，随即，一幅纷繁浩大的岭南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深圳虽然位于广东，但三十余万本地人淹没在两千多万全国各地涌来的外地人中，认识一个本地人都殊为不易，更别提从他们身上感受什么广东文化了。《山脚下的女人》为客居深圳十几年的我，打开了一扇了解这片土地的历史及人文的窗口。
    书名中的山指的是岭南第一名山罗浮山。罗浮山亦是中国十大道教名山之一，因隔深圳不远，所以我曾多次探访。每次都是在人群中挤上又挤下，匆匆来又去，除了山的清幽险峻之外，谈不上更多的体会与感悟。对山脚下居民的生活，更是从不曾生过好奇之心。
    作家田栗则不一样，他出生长大在这座山下，对那座山那片土地，满怀深情，对那片土地上以陈望娣为代表的客家女性，亦是满怀深情。他用饱蘸深情的朴素笔触，围绕着主人公陈望娣十几年的生活历程，为我们精细准确地描绘出他记忆中的山山水水、男男女女并风土人情。
    陈望娣是客家女人的典型代表，也是中国传统女性的典型代表。她长相出众、聪明能干、温柔贤惠、真诚善良、吃苦耐劳，对感情和婚姻专一忠诚。她尊老爱幼，富有牺牲精神，勇于承担责任——甚至是不应该由她担负的责任。这样的女人，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历史背景，在爱情之路上都是广受欢迎的。陈望娣亦是如此。但她偏偏应了“红颜薄命”的俗语，半生命运坎坷，情感多舛。理想的夫婿刘青岚早早离世后，她拖着年幼的女儿，困守在家道中路的夫家，辛苦地里外操持，先后决然甚至有些残忍地拒绝了真诚且优秀的求爱者谢元及古大艮，一路走过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岁月，走过文革，走到改革开放。
    田粟的笔，追随着她从一个天真少女走到风情少妇再走到成熟女人。但她，在心智上几乎没有什么成长和觉醒，依然在“妇道”与自我中挣扎。每逢人生的转折路口，她依然一次又一次选择了隐忍与牺牲，甚至把自己的不幸全都归结到命上去，把抽签与神婆的胡言乱语作为自己不幸命运的注脚。直到改革开放的洪流席卷了她身处的小山村，她努力辛苦维持的大家庭分崩离析，她在精神上与生活上退身的最后一片栖身之所也不复存在，这时，她才第一次走出山村，平生第一次坐上开往春城的火车，探寻她从不曾好奇也不曾向往的新生活。
    陈望娣是生活在解放后的山村的，而且受过乡村中最好的教育——读到高中。封建时代已经结束了，但封建思想的阴影依然笼罩着这个乡村：妇道、贞烈、宗族观念、乡村械斗、重男轻女、从一而终等封建思想依然固执地统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封建思想余孽与文化大革命、知识青山上山下乡、集体生产、联产承包责任制、计划生育、改革开放等等时代命题的互相冲撞，深刻影响着罗浮山脚下每一个人的命运，谱写着一场场时代闹剧或一曲曲时代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