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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一块太阳般温暖的石头”:疼痛、治愈与成长 ——朱朝敏小说印象

http://www.newdu.com 2023-05-11 《长城》 郭艳 参加讨论

    关键词:朱朝敏
    朱朝敏的小说有一种内敛的张力与沉静的喧嚣,舒缓的叙述语调中埋伏着奔流的情绪,家庭伦理的叙事中隐藏着人性的真相,原生家庭的痛感体验里表达了生存的艰难以及对于责任与爱的坚守。
    伦理之殇的疼痛、耻感与守护尊严
    朱朝敏近几年的小说创作中,集中呈现了女性视角下面对伤痛记忆的建构性叙事。那些女性主人公站立在被羞辱、被摧毁的颓败生活之上,却一直进行着自我身心的救赎与重建,守护着人之为人的基本尊严。
    《集美》讲述了父母婚姻中难言的伦理之殇。父亲酗酒且家暴,成为主人公生活中永久的噩梦,小说从心理层面揭示了童年创伤性记忆对于人一辈子的影响。文本最能体现家庭伦理伤痛的是大美和三美各自来源于童年心理创伤的精神重负。三美认为母亲风流放荡,是她们的耻辱,同时主观认定母亲和姐姐恶意杀死了醉酒的父亲。出于对母亲和姐姐的误解与愤懑,三美离家出走,在外面打拼,最终经营了一家养老院,将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母亲接入养老院。而三美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孝顺或者感恩,而是出于对母亲和姐姐某种程度的“报复”。大美对于母亲和生活的感受全然不同,她亲历的耻辱和苦难直接来源于父亲醉酒后的暴力行为。作为孩子,耻辱感笼罩着她的身心,她无法分担母亲的痛苦,无法改变一个妹妹车祸夭折、一个妹妹失踪的事实。在“心理学”的帮助下,大美最终走出了内疚与耻感的心里深渊。这种救赎,是对童年创伤的主动修复,而母亲的坚韧则是大美对生活最直观的感受。母亲含辛茹苦地支撑着濒于破碎的婚姻和日常生计,即便在流言的毁谤中,也坦然而坚定地活着。正是这份无言的对于家庭和孩子的担当,让大美在重建生活的同时,延续了责任与爱。
    《分心木》讲述了少女蔡念童年创伤性记忆以及最终的治愈。面对懦弱的父亲和被诬陷的母亲,她以一个孩子的执拗试图和现实抗争,以此来捍卫父母和家庭的“尊严”。然而真实的人生往往是拖泥带水和烟熏火燎的,如母亲这样清爽的人最终只能离家出走。文本非常及物地叙述了乡镇卫生院走出的两个女孩的成长:蔡念对于自尊的执着,以某种不为人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而小菩则在更为现实的人生层面与生活和解,作为蔡念成长的复调和注解。另一个女人——小菩的妈妈,则从另一个层面来理解生活:再复杂的事情能简单处理,快乐就多些。能够淡忘伤痛是第一层治愈,能够开心快乐起来是第二层治愈,能够宽恕并有清净心是第三层治愈。少女蔡念一直耿耿于怀的“尊严”,依然需要某种内在力量的加持,她才能真正从污泥中爬起,在泥泞中前行,在烟熏火燎中寻找到清洁和超越沉重肉身的方法和路径。
    这几个文本中的女性,即便在偏执中依然有着强烈的建构性努力。出走的三美在孤儿院中长大,也最终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和女儿,有能力以“报复”的名义照顾自己的亲人;大美身心俱损,却坚持自己不凑合的人生,悉心照顾老年痴呆的母亲和植物人丈夫;章木木遭遇初恋情人的抛弃、婚姻的背叛、恶疾缠身、女儿遗传性疾病等诸多厄运,却依然能保有对人与世界的同情和理解。由此,在充满莫测遭际的人生境遇中,在面对伦理之殇的时候,朱朝敏笔下的女性依然保有了某种地母般的守望姿态,并以此体现出对于女性自身尊严的执着守护。
    生命的原罪、人的忏悔与人性的救赎
    朱朝敏的写作出入于家庭之间,然而她写作的独特之处并非在于写婚姻与伦理本身,而是通过夫妻之间的背叛写人的懦弱与自私,由婚姻家庭的变故凸显人性的善变与无情,用灾祸带来的身心创伤揭示偶然性的残酷真相。
    《圣地亚哥在下雨》讲述了两个家庭异常复杂的伦理关系:嫌弃遗传病而抛弃初恋的男朋友,出轨的丈夫和妻子,隐瞒遗传病史的妻子,不能生育、因嫉妒而狂乱的丈夫。与此同时,他们又是爱孩子的父亲和母亲,相识相知的老友,相爱相杀的夫妻……生活的各种面相在这个文本中以心理咨询的方式一一呈现和袒露。两个原生家庭婚姻破裂,携带谎言的婚姻一如慢性毒药,毒性在谎言被揭穿的过程中慢慢发酵,有毒的婚姻让人发狂,出轨的背叛一如鸩酒般带着死亡的气息让婚姻瞬间毁灭。然而,朱朝敏笔下的这些带着毒性的人物都有着难言的心理伤痛。主人公章木木隐瞒遗传病史,是希望能够拥有幸福的婚姻,毕竟遗传病是不可抗力。而黄文彬因父母双亡,对死亡和别离充满了恐惧,希望摆脱患有遗传病的妻女。长期夫妻关系不和、不孕不育的市长夫人则渴望爱欲和生育,不能生育的市长则在现实世界中力图平衡事业、家庭,但是却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崩溃坍塌,最终自戕而亡。
    小说透过纷繁的婚姻伦理面相,窥探莫测的命运给人带来的伤害,人生的幽暗地带布满着荆棘小径,人们在无法相知理解的苦闷中徘徊,在叵测厄运的拨弄中软弱而无助,在人性的暗黑中踯躅独行。文本中的男男女女们曾经彼此相爱,又在时光之流中彼此背叛与伤害。在很多文本中出现了大量的心理咨询内容,心理咨询从某种程度上也是通过真实的讲述来治愈。尽管生活的真相是残酷的背叛与伦理的伤害,然而通过不断呈现真相背后心理的、情感的、伦理的动机和原因,残酷变得可以接受,伤害变得能够治愈。心理疏导、咨询和认知带着疗愈的功能,也算是一种人生救赎。
    朱朝敏文本所表达的救赎不仅仅是对于坍塌的伦理,更重要的是重拾对于生存本身的信心以及对于爱的信念。如果说经历了疾病、生死和背叛还能相信人生,那么带着原罪的人类依然能通过救赎重建对于生活正大庄严的承诺。
    女性身心的炼狱之旅与成长
    女性一旦将幸福寄托在男性、情感和婚姻之中,那么她们大多就会开启自己的炼狱之旅。在朱朝敏的文本中,男性主人公们大多站在命运的阴影之中,偶或有一个带着光亮的人物闪过,也面目难辨,父亲和丈夫在文本中多是以某种伤害性记忆的方式存在。这些男性可以是家暴妻女的醉鬼男人,尽管清醒的时候可能会有温情和爱,然而一旦醉酒,就是彻头彻尾失败的人,更是面目狰狞残暴的人;他也可能是无法面对死亡、离别的男人,及时行乐和随波逐流成为某种人生的借口;他也可能是循规蹈矩却懦弱无能的男人,苦闷而卑微地活着;他也可能是功成名就的主流人物,家庭、妻子和孩子更多是炫耀的装饰,而非出于人类爱的天性。由此,女性身心炼狱的表层似乎是站在阴影处的男性世界,然而这仅仅是表象。朱朝敏近期文本中通过这些表象,着力体现的却是女性身心的历练和成长。
    女性主人公大多是被动的承受者、隐忍者和被伤害者,沉默的被伤害者更多是以无声的坚韧来表达存在感的。比如《集美》中的三个女孩的妈妈,她的丈夫沦为酒鬼,二女儿车祸夭折,三女儿失踪,面对如此的人生境遇,作为母亲,她没有任何可以逃避的理由,她也没有逃避,而是以隐忍、辛劳和无声的勇气支撑着艰难的生存。文本对于母亲的内心和心理的叙述是留白的,因此无法在文本中窥探作为妻子、母亲、被流言蜚语议论的女性的真实生命体验。她的感受其实是被延宕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三美的妈妈是沉默的无法发声的女性群体中的一个象征性符码,她们和她们的痛苦真实地存在着,然而也真实地沉默着。《治愈期》是和《集美》相互印证的文本,在这个文本中,叙述的重心放置到女性自我身心的治愈过程,有形的身体的康复是某种外在的可见的过程,而内心的治疗则在无声的疼痛中无限地延展、拉长和撕裂。一辈子毫无故事的人是幸运的,然而小说恰恰是要通过故事来展现更多的人生体验,由此身心的伤害和疼痛成为文学恒久的叙述主题,治愈期的故事也在某种程度上带着深深的隐喻:人生被撕裂开来的时候,往往就像燕缺作品展中的那组雕塑作品,分开罗列的满是伤痕的身体器官:肋骨、脊椎、盆骨、阴道、腿骨、脚踝……红白相间的带血的牙齿……而文中也提出了疑问:我们能够治愈所有吗?一如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在《盲刺客》所言:“梦魇找上门来,撕裂我们,死死的抓住我们。据说,如果你饿极了,你就会开始吞食自己的心。”
    《米兰的雨和雾》讲述了一个普通人对于既往过失的忏悔与救赎。小说采取了故事中套故事的叙事方式,主人公赵玲珑在医院做看护,要攒钱去米兰;医院里另一个看护男孩小姚也是挣钱去米兰留学。两条线索交会处出现了被多次拐卖的知青沈蓓蕾。文本中赵玲珑坚定地要去米兰,无疑也是一种忏悔与救赎行为的象征——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而去忍受生活的历练,在对往事的忏悔中,完成自己人生的救赎。赵玲珑去米兰寻找沈蓓蕾,她并不奢求沈蓓蕾的原谅,而是要通过这个寻找的行为实践自己人生的拯救与超越。对于《集美》《治愈期》而言,女性身心的炼狱来自于原生家庭、厄运乃至无限蓬勃的欲界天,而《米兰的雨和雾》则更多是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于个体精神性的灵魂拷问。日常性的羡慕嫉妒的瞬间,就有可能因为恶念而犯下大错。作为有原罪的人类,日行一善是难的,日去一恶念其实也远非易事。女性主人公带着耻感、伤痛和悲伤一路前行,也会带着原罪、忏悔和救赎踯躅徘徊,不管以何种方式实践自己的人生之旅,作者笔下的女性都在各自的人生炼狱中获得了成长,即便是治愈,也是为了更好地成长。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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