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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象小姐、羽毛、夜鸟和若干瞬间 ——张楚的短篇小说

http://www.newdu.com 2021-12-15 《长城》 张学昕 参加讨论

    一
    生于1970年代的张楚,在小说创作上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异类”。很多学者、批评家在论及张楚的时候,不免会联系到“70后出生作家”群体。实际上,在张楚身上我们几乎很难感受到与这个作家群体相同或相似的写作气息。在这方面,我们无法牵强附会,勉为其难地一定要对其做出某种硬性的界定或命名,将其归属到某一“类”。或许,因为张楚的文本太富有个性和特质,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消弭或遮蔽掉这一“代际”作家的许多共性。而“代际”的标签,也就无法对张楚形成叙事层面的压力和紧张,因此,他的写作形态就显得格外自由、无羁。而且,除他早期几篇有“先锋”味道的文本,我们几乎无法找到张楚大多数作品都是出自什么文学叙事的“谱系”。在这里,我们说张楚是小说界的“独行侠”,似乎也不为过。有趣的是,我们都知道他曾经长期的“小公务员”身份,那时,他必须每天都要在办公室里严谨地从事公文写作,可是,他的短篇小说已经开始在小说界“肆意”狂奔了。也许,我们还会有些许疑问:那时的张楚是如何在不停地转换、调整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写作思维的?张楚对此的回答却是:“我的选择只能是一种:写最烂的公文,写最好的小说。”①而我们还是感叹,同样是文字,一个是陈述,一个是叙述,难道他真的可以做到在两种文字的缝隙里沉静如斯或狂野如斯吗?《野象小姐》《七根孔雀羽毛》《中年妇女恋爱史》《刹那记》,都堪称当代短篇小说的杰作,我们在一种极其“投入”的写作中,感受到一颗文学灵魂的跳动。
    是的,我们在阅读中体悟着张楚的小说,他以绵密、细腻的文字娓娓地叙述着一颗颗铺满尘埃的内心,红尘滚滚里,或是挣扎,或是正在经受生活、命运潮汐的洗涤。这其中,还裹挟着种种隐隐存在的、生命本身的痛感。世俗场景,底层存在,生命悬浮,都永远在无数纠结、沉郁、隐逸的灵魂撕扯中,获得沉重、沉实而有力的呈现。读张楚的小说,虽然不会有如被一场大雨淋漓的痛快,而是那种徐行于绵绵细雨中才能体会到的淡淡忧伤、沉郁,这也许会令你心头一凉,但灵魂却随之一震。倘若你仅仅想找一种阅读快感,或者,还没有体验疼痛和正视内心的勇气,我劝你最好暂时不要打开张楚的小说。最初,在诗意缓缓地书写过程中,张楚仿佛孤独的刀客,刀锋凛冽,寒光逼仄,他不断地剖析和审视沉浮于小城镇中“零余人”的内心世界、情感体验、喜怒哀乐、生死歌哭。这个以“痛”为肌理的描述、剖析过程,充满困惑与挣扎,也充满悲悯与苦楚,然而却威武有力,张弛有度。我愿意用“黑暗里的舞者”“野草上的歌者”来形容张楚的小说。可以说,张楚及其文本表面沉默、苍凉,内里却在不断地积聚能量。他常常以从容、谦卑的姿态,专注于小人物幽暗、深沉的生活;或者,在勘察普通人生存困境和精神焦虑的同时,秘密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我们能够感知他在文本里的那颗柔软的悲悯之心,正在透射出强烈的冲击灵魂的光芒。可以说,作为所谓“70后出生”的作家张楚,在不经意地越出一代人的“集体记忆”之后,于自己结实而绵密的叙事里建构起“个人记忆”和“感知结构”,丰富着自己的小说叙事美学。特别是,在张楚二十余年的写作时光里,他对短篇小说的钟爱和迷恋,尤其令我感动和敬佩。而且近些年,张楚对短篇小说的理解,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这变化,既涉及到有关小说的已知世界,也牵涉小说的未知世界。“描写已知世界是最基本的写作技能,而准确、简洁、词语连接到一起时产生的膨胀感和宿命感似乎也是公认的写作条规,……当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被我们视为腐朽和低端,有限视角的运用让我们不得不舍弃懒惰的叙述,从而掌控一种既要束手束脚又要表现得自如舒展、优雅从容的能力。对未知世界的描写更加依赖我们的想象力。想象他者生活时,我们既获得了一种创造的权利,也担负了道德限制的义务。我们不能轻浮地、功利性地去想象他者的世界,而是要在符合生活逻辑和小说逻辑的最大范畴内还原他者的生活。”②世界在膨胀裂变,短篇小说的审美标准和范式依然古老。张楚就是这样,在变化着的世界里,不断在叙述世界的变化。
    阿来在描述对我们所处时代的感受时说:我只感到世界扑面而来。当然,阿来所表达的,正是他与世界、现实的关系和姿态。我们读张楚的小说,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沉湎、弥漫于熙攘俗世里强烈的生命气息。无疑,世界是由无数生命力的张扬、纷争、挫败和委顿所构成,其中,有尊严,有激情,有希望,有满足,有苦涩,有甜蜜,也有无奈和绝望。人性在不同的精神和道德层面,小心翼翼、有节制或者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张楚的小说,充满了热度和湿度,丝丝润滑的温暖,源于他内心渗透着的对文学的虔诚信仰和依赖。就是说,张楚是一个忠实、虔诚的文学信徒,他总是刻意地放低自己的“身段”,细致平静地观摩、审视、谛听这个世界的动静,潜心地经营着内心深处的文学小镇。他对现实生活的挖掘,重视纵深度而非广度,这便决定了他的小说极为重视个人情绪对生活的主观深度体验。在从现实到文学的梳理、表现过程中,张楚的小说在涨溢着生活气息的字里行间,流淌着浓郁的哀婉、忧伤的气质,这让我们在文字中隐隐地感知到苏童的影子。那么,张楚小说对现实生活的探索究竟是如何展开的?对于人生的命意又有哪些独特的思考?那种如氤氲细雨般温馨而伤感的抒情气息,又如何直击我们的神经和内心深处的灵魂?张楚小说的出发地和回返地在哪里?
    二
    对于正处于走向小说创作成熟期的张楚,我们早已感受到他叙事选择的从容、坚韧和坚定。面对琐碎、平庸、奇诡的日常生活及人情世故,张楚既表现出极大的叙事耐心,也表现出极大的活力和激情。富于变化、腾挪的题材处理和审美表现,对个人性经验的有效整饬,对生活的有价值感的审美判断,都日益显示出他写作宽广的自由度、敏感度和叙事的紧适度。
    我想,首先需要关注的是,张楚的小说如何试图借用“有意味的形式”来处置、表达对现实生活的判断和理解,呈现俗世人生的心理、情感和生命状态,以及他怎样从容地“打开”生活和人心的“扇面”,发掘出生活表象之外的痛点和节点,捕捉人和生活最隐秘的存在。这显然也是张楚进入存在世界的维度和途径。小说《你喜欢夏威夷吗》,讲述一个现实中冷寂孤独的女子对理想、光明、温暖的渴望。主人公艾娅一天之中连遇两次沉痛打击,仍不失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她对夏威夷的向往,实则是对理想之光、希望之光的期待和神往。《我们去看李红旗吧》,讲述五个性格迥异的人一起乘车去看李红旗的故事,但是,李红旗还没有找到,故事就已经结束。“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极具悲悯之心的诗人和佛教徒老周、世俗商人刘荣、乡镇女干部王小花及其旧情人四哥,发生在高速公路上一场车祸后的点点滴滴。大家出发的目的原本是看李红旗,最后却在争吵和疲惫中停止脚步,至于结局如何也不得而知。《U形公路》中的公路两头的距离本来很近,却要以一个U字形向外扩展延伸,“我”站在这条U形公路上,不断向来来往往的车辆行礼。也许,“U形公路”正是要喻示人生的曲折和张力。在张楚看来,人之所以会感觉疲惫,是因为他们总是按部就班地做着重复的事情,特别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看得出来,这些颇具先锋气质的文本,凸显出张楚小说最内在、最真实的叙述冲动。虽然这些作品,因为张楚格外囿于小说形式和技巧的雕琢,内容还略显单薄、模糊,甚至缺乏情感的真实度和对现实、存在的细致挖掘,但是,这时的张楚,已经显示出他良好的美学意识,以及用文字重新结构、拉升并“扭转”生活的能力。而张楚小说的另一基本面向,是“温馨而素净的抒情诗和叙事诗”风貌。《良宵》《旅行》《野象小姐》《大象》《小情事》等文本中,张楚对琐碎甚至平庸生活做出诗意的捕捉,用温暖细腻的文字讲述朴素、平实且更具丰富、宽广的故事。叙述像如歌的行板,敲击着我们的内心。《良宵》最打动我们的,是那份平实、朴素的人性之美。“老太太”离开不孝顺的儿子,独自来到一个叫麻湾的村子生活,日子祥和宁静,然而,一个患艾滋病的小孩突然出现了,老太太晚上做的食物经常不翼而飞,当老太太发现了这个偷食物的小男孩后,并没有责备他,反而每天做饭时特意多留出一份,老太太病倒后,小男孩也会在夜晚来默默地探望她。老太太与小男孩在良宵时刻所辉映的朴素的人性美,是这篇小说的内在旨归。《旅行》里的爷爷和奶奶,骑着自行车去十里铺看海,而那里并没有海,原来,是爷爷怀着愧疚的心,去为自己年轻时做的一件错事道歉,但是,小说的叙事核心,却是旅行途中爷爷和奶奶相濡以沫的深刻情谊。《野象小姐》里的医院清洁工野象,时刻洋溢着乐观向上的生活热情,无论是在医院做清洁工还是在舞厅兼职,或是后来做电视广告,面对周围的戏谑和嘲笑,她从未失去对生活的信心,那份温暖动人的笑容,常常令身边人感到无限舒畅。这些,都是张楚小说里非常罕见的以欢乐为基调的作品。《大象》构思精致巧妙,小说以患病女孩明净为核心,以两条叙事线索分别讲述养父母孙志刚、艾绿珠和朋友劳晨,为医治明净的病所作的努力,本来就注定两方都将是一次失败的寻找,作者在最后却让两方失意的人在广场相遇,两条线索碰撞交汇,升腾出令人无限遐想的火花。
    张楚的这类作品,虽然在叙述的过程中仍然略带伤感和悲悯,但大体上还是比较温馨轻松的,它们能在风中摇曳着荒凉和清冷,唱出温暖与诗意,这是张楚极为特别之处,更是他的小说之所以能叩击读者内心深处的重要情愫。他之所以能够将残酷、清冷的生活,倾心地写出熠熠生辉的光泽和温度并令人沉醉、感动,完全是因为一个作家的能力,也是作家内心善良、宽柔的力量使然。“一个作家之所以要写作,其内在的动因之一就是源于他对存在世界的某种不满足或不满意,他要通过自己的文本重新建立起与存在世界对话和思考的方式。”③应该说,张楚的内心存在着对现实世界的“不满意”,只不过他更愿意选择以诗意的方式去表述现实的冷峻、残酷,善于从日常生活和人性的最卑微处发掘理想之光。其实,张楚并不在意理想的实现与否,他所关注的,只是抵达理想的途中所表现出来的浮生万象,人间情境。所以,在张楚小说中,叙述者往往是一个“旁观者”,即使是第一人称的“我”,也很少走到台前,只是默默观察着世界和人群的缓缓流动,以一己的深切体验,思考浮生普遍的生活困境。
    如果说上述作品是以朦胧、诗意的情绪去静静临摹世俗人情。那么,在另一些作品里,张楚则露出他“刀客”的面目,凛然而冷静地对于人性肌理做出了疼痛剖析,描摹生活困境中挣扎的人的疲惫与困惑,讲述人性的灰颓与扭曲,表现情感欲望的压抑和放纵,体会比绝望更加痛苦的悲伤,思量失重的灵魂并提出对人生的质疑。张楚说自己是“野草上的歌者”。的确,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叫倴城的小县城里。他的小说既不属于“城市文学”,也不属于“乡土文学”,似乎是游离于两者之间,这里既没有大都市的高速度、快节奏,也不像沈从文、汪曾祺笔下的小乡村那般恬静安稳。张楚就从这块“野草地”挖掘小说刻画人与事物的基因,写小城镇上的“零余人”的内心挣扎,叙写社会主流之外被遗忘和轻视的群体,这个群体的色彩布满灰色的阑珊,常常为沧桑岁月的烟尘所缭绕。这时的张楚,不由得让我们想起雷蒙德·卡佛。在文本里,他也像卡佛一样,对于生活并没有放大什么,也没有夸张什么,没有一点儿体现作者意图的阐释性、议论性文字,更没有隐语之类的噱头和摆设,而是让一种类似“生活流”“自然流”的叙述,在一种非确定性叙事的状态下,款款地流淌,叙述者的语调又十分节制,文本所讲述的、描述的一切没有任何答案,答案可能正在文字的背后,呼应着阅读者的想象。这里,我们会强烈地意识到,在一个真正的写作者的梦想与现实之间,永远都存在着不同的、自由的叙述方向。叙述者的目光所释放的,是一个宏大的场域。叙述的力量,足可以从一个细微处贯通到另一个细微处,从一个灵魂抵达另一个灵魂。因为,这一点,张楚与卡佛的确没什么不同,他们都同样向往自由的叙事精神。所以说,张楚把他看到的、想到的记下来,然后通过小说表现出来,从来不避讳什么。他的大部分小说都写性、写欲望,但是,每一个读过张楚小说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脏”的东西,恰恰相反,性和性爱作为张楚小说里重要的“元素”,不仅仅丰满圆润了人物形象,而且让小说真实地“活”下来。张楚能把一个普通人的正常欲望和内心情感,通过“性”表述出来,让读者去触探艺术真实的魅力。
    事实上,张楚写的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东西,隐秘而沉重。他不仅要把这些东西写出来,而且写得真实,具有视觉、感觉上的冲击力。因为叙述可以让文学从现实的泥淖里轻轻跃起,眺望生命中更深广的意义。我们觉得,“质疑”“挣扎”“疲惫”这三个词语,恰恰能够很好地概括、渗入到张楚作品的肌理。于是,对生活充满“质疑”的张楚,写下了《樱桃记》《刹那记》《夜是怎样黑下来的》《梁夏》等篇目,来表现他的困惑和反思。在《夜是怎样黑下来的》中,老辛作为一个父亲,却难以与儿子晶晶的女友张茜相处,千般阻挠二人的感情。对这个叫张茜的儿媳,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而这种恐惧的外在表现形式,就是抗拒和回避。那么,老辛为何如此恐惧这个未来的儿媳?首先在于他对儿子有一份过高的期待,他觉得张茜会破坏他为儿子苦心经营的未来。他对张茜的质疑,的确有维护儿子学业和前途的动机,然而较为深层次的原因,则来源于老辛对自身的质疑,对人生的质疑。说到底,老辛是一个内心极为脆弱的人,张茜的出现加剧了老辛对自我与人生的否定,而张茜的离开又让他的神经趋于麻木。在“夜”与“光”的纠缠下,“愤怒”与“困惑”形影相随,将老辛对人生和自我的质疑推向了极致。《梁夏》讲述一个男人状告女人强奸的心路历程。主人公梁夏本分地与妻子一起经营自己的生意,岂料帮工三嫂在与他的长期相处中,对梁夏产生不可名状的情愫,在主动向梁夏投怀送抱被拒后,三嫂竟然状告梁夏强奸。张楚在这篇小说中提出的一个命意是,以梁夏“虚假”的真,去质疑三嫂“真实”的假,以偶然行为去质疑常态思维时,究竟哪一个更令人们信服?所以,梁夏最终的状告之路,已经不是与三嫂较劲,而是和自己内心的困惑在较劲。
    那个“挣扎”着的小说家张楚,还写下了《细嗓门》《野薄荷》《长发》《疼》等文本。《细嗓门》里的屠夫林红在杀掉丈夫后,人生最后的“挣扎”是去挽救闺蜜的家庭和婚姻。即便在最后被捕前,她仍然对好友说着“我是要来替你完成一件事的”。可以想象,她可以为此不惜再杀一个人。《野薄荷》里的苏芸,是在底层挣扎的皮条客,她把好友丽梅介绍给有钱人郭金弟后,丽梅没有得到相应的金钱回报。于是两个底层的女人开始了互相“挣扎”,本来郭金弟应该是事件的矛盾核心,但二人都没有勇气去找他“算账”。一个选择逃避,一个开始蓄谋报复。张楚想让我们看到的是,底层人的挣扎,最后却表现在对同阶层人、对自我的倾轧和欺凌。而那个“疲惫”的小说家张楚,则写下《地下室》《七根孔雀羽毛》《夏朗的望远镜》《雨天书》等作品。《七根孔雀羽毛》作为《地下室》的续篇,更换了“主人公”视角,它讲述在生活中已经疲惫不堪的宗建明,铤而走险去做一件违法的事情。后来被关进监狱的那刻,他竟突然感到疲惫感的消失,静静地享受阳光淌在眼皮上的感觉。《夏朗的望远镜》讲述了爱好天文的夏朗对岳父方有礼从起初的斗智斗勇到后来的逆来顺受的过程。与其说他是怕了,不如说他是累了,他逐渐丢失了自己的爱好和想象力。其实,“疲惫”这个因素,在张楚的很多作品中都时有渗透。像《我们去看李红旗吧》中疲惫的“我”,最后躺在了高速路边休息;《梁夏》中疲惫的梁夏,最后躺在了麦场地。小说以主人公“累”的姿态收束,隐隐流露出作者本身的一种存在感和创作状态。或许,当我们读张楚小说的时候,也会感到疲惫,就像一根被拉紧的弦,有时这根弦也许会猛然间崩断,给你突然一击;有时这根弦又似乎延伸得更加柔和细长,让你捉摸不定。
    从“质疑”到“挣扎”再到“疲惫”,可以说,这基本反映了张楚小说“隐隐作痛”的情绪脉络和精神、心理态势,也更有一种深切的象征意蕴在里面:它不仅仅反映的是一个人的生命活动轨迹,更写出一个群体的生存状态。在张楚的文学世界里,我们都能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影子,或者身边人的影子,因为“质疑”“挣扎”“疲惫”,这些贯穿一生的情绪离我们实在是太近了。
    ……
    全文请阅读《长城》2021年第6期
    注释:
    ①采薇、张楚:《人的欲望总是在裂变》,《文学界》(专辑版)2009年第9期,32-35页。
    ②张楚:《小说家如何书写已知世界里的“未知世界”?》,《文汇报》2020年6月25日。
    ③张学昕:《穿越叙述的窄门》,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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