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授》邱华栋 著长江文艺出版社2008年11月25.00元 【现实小说】 □书评人 乐颜 这是一部书写当代社会新阶层的小说,它以通俗、刺激、信息量大到爆炸见长。邱华栋以一个见证人的身份书写了一个阶层的暴富、对财富与权力恶狠狠的掠夺,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无耻。 这是以经济学家为代表的群体,他们以知识为资本,混迹于社会的上层。正如小说中所言,“对于经济学家,大众过去的概念还比较模糊,还不知道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动物,后来,大家通过电视、报纸、杂志、网络和国家的公共政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和大众的得益息息相关的一群人,一群很专业的人士,他们竟然能够主导政府的经济和社会政策走向,是一群没有权力的权力人士,是一群可怕的人!”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群何其多哉!在大学讲堂,在电视上,在网络里,在报纸或电台,他们和当地政府官员、房地产开发商、药品开发者、股市咨询联系在一起,成为幕后权威者的“喉舌”,这些所有人,都被命名为“专家”。 公众迷信他们,不,与其说公共迷信他们,不如说公众迷信的是“知识”、“权威”、“专家”这样的字眼,本质上,他们就靠这种迷信生活,坑蒙拐骗。但是,要知道,这种迷信绝不是超女粉丝手中的荧光棒一样轻逸,它是沉甸甸的“货真价实”,他们靠这样的迷信获得的是金钱、豪宅、上市公司的股权,它们是帮手也是策划,是共谋……我不知道,当人们日益认识到这铺天的专家教授们喋喋不休地讲话又毫无公信力可言地行事时,整个社会会不会有一天陷入对知识、专家字眼的恐慌中,一如这一次三鹿奶粉带来对“免检”二字的恐慌? 之所以对《教授》感兴趣,就在于它书写的是所谓专家或教授的另一种面容,它延展的是一个阶层的生活真相。事实上,写教授永远是小说家们热衷的主题,从八十多年前的《潘先生在难中》、《八骏图》到《围城》,一直到最近以来的《风雅颂》,中国小说家们以一种特别令人惊讶的热情为我们揭示着教授们的伪善。而这种热衷,恐怕也是中国特殊语境的产物,你知道,中国一向对教授们产生一种微妙的崇敬,所以才有微妙的反讽和反动。《教授》是揭露。它的不同或许正如刘震云在此书中的序言所言,在于其“新”,它为中国新阶层画了像,书写了他们浮华富贵同时又色厉内荏的一面,使公众有机会看到那些权力和风光背后的隐藏。是的,当你读完这本书,你会深刻意识到,为什么在各种公共事件中专家教授发言者何其少,而对房价曾经居高不下时大唱赞歌者何其多了。 小说家对新阶层生活进行了展示与描摹,这是小说令人印象深刻之处,但此一特点既是小说的优长,或许也是它的缺陷。某种程度上,小说引领读者进入的本领有所欠缺。我认为小说中人物大段大段的语言影响了读者深入阅读的热情,小说忽略了深入开掘人物内心的一面,小说家的耐心有所欠缺。小说家受到了“我”的视角的限制,没有能更有效地进入“他”或“他们”的内心,没有使读者对这一类人物内心的猖狂、无耻以及强烈的无意识的穷凶极恶的掠夺性进行更为深刻的认知。于是,这一类人物在小说中便只成为了当代社会众生相中的一个,成为了当代社会的浮光与掠影,未能完成更深切地传达出这个时代独有的“有知者更无耻”的气息的任务。而这,本来是作为都市小说家邱华栋最为擅长的一面,你知道,邱曾经为文坛留下一系列的都市人形象。因而,在我看来,这部小说尽管有着令人可贵的书写者的勇气,但小说家或许离自己所见之事太近了,或许小说家离叙述人身份太近了,这影响了他对书写对象的体认,这使小说离书写“比黑暗更黑暗,比无耻更无耻”的努力方向———离对人的可能性的书写方向有了距离。 小说的魅力与其书写的新事与旧事有很大关系,但它的成功关键却并不是以是否书写新或旧为指征,我想,小说最终考掘的永远是小说家的深入探察人心的能力和表达能力,“小说最终靠的是发现力和想像力。”太阳底下无新事,这是就历史而言,但在文学的世界里,它也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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