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华,现定居新加坡。著有《因见秋风起》、《试遣愚衷》、《买金的撞着卖金的》等。 很多艺术家早期的作品往往是最珍贵的。 上个周末,在图书馆闲翻,看到一本茹志鹃小说集,抽出来站在架前一口气重读了《百合花》,仍旧觉得好!很难想象1958年,茹志鹃能写出这么一篇醇美含蓄的经典之作。之后,她再也超越不了自己了。说点题外话,记得大约是1986年,她陪浓妆艳抹的聂华苓(聂好浓妆是出了名的)来复旦演讲,侧坐一旁,衣着朴素,很低调。我时不时瞄她几眼,皮肤白里透红,好到极点。听说,八十年代茹志鹃访星洲,要去买昂贵的GUCCI皮包,可见,她内心也是向往奢华的,因为有朴素垫底,奢华便成了一种美丽。 再说阿城,小说“三王”,轰动八十年代文坛,造就了他至尊的地位,尤其在台湾,阿城简直就是文坛万人迷。事情都是两面的,阿城反过来回馈台湾文艺界,捧这个捧那个。捧人难免说过头话,阿城也不例外。当代作家之间的互评不可当真,私底下多多少少藏着私情或私怨。“三王”之后,阿城只零零星星写点札记、日记,尽管写得好,但还是不过瘾,少了“三王”的元气。 因李安的电影,张爱玲的小说《色,戒》再度引起重视。有专家认为这是她最好的小说。显然,夸大其词了,我倒是坚信还是她早期的《传奇》最好。早期的张爱玲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内因外因都成全她。但和胡兰成斩断关系后,仿佛也斩断了她自己的最好时光,从此“嗓子塌了”,戏照样一出一出演下去,但不复当年的金嗓子。 大概任何一本美术史都会提到毕加索的名作《格尔尼卡》,这幅立体主义的杰作,我还真不太会欣赏,所以对毕加索一直也没什么好感。2004年,索富比拍卖行拍卖他的早期油画《拿烟斗的男孩》,上亿美元成交。在报纸上看到印刷粗糙的这幅画,即刻被它吸引。毕加索1905年创作此画,当时他只有24岁。画面上的男孩,表情忧郁,身穿蓝色服装,头戴花冠,手里拿着一支烟斗,背景是两大束色彩艳丽的鲜花。将达芬奇《蒙娜丽莎》似的神秘和梵高《加歇医生》似的忧郁结合一体,太美了!开始留意毕加索早期的画作,非常写实,与他后期风格截然不同。从我这个外行的眼光看,我更喜欢他的早期作品,带着毕加索初出道时的情怯与情真。陈丹青认为:“早期作品(蓝色时期,粉红色时期)是毕加索最青春最有才华的时期,以后可能更成熟、更庞大,但不再那么纯净。”没错,那是他的纯真年代(The Age of Innocence),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联想到章子怡的成名作《我的父亲母亲》,那会儿的她,真是思无邪;张震演《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即使用刀子捅人,仍然思无邪;梁朝伟那张脸被王家卫塑造成闷闷的“酷男”,早期的伟仔可不是这般模样,他演的韦小宝,俏皮古怪英俊潇洒,尽管流气十足,亦可谓思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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