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说这天宫之上有位斗战胜佛：雷公嘴，孤拐面，有七十二般变化，生得一双金睛火眼。本领通天，性子，乖张顽劣，鬼神皆要惧三分。 虽是佛，却日夜闲游。非是修仙问道，只图个自在逍遥。 “猴哥，你怎么不在西方净土好好悟道修仙，倒是有闲心来我这。不怕那群仙官神君又说你没个神仙样？”净坛使者熟稔的帮孙行者斟上酒，显然对于这位佛的来访已经习以为常。行者只是沉着眼眸，无视净坛使者的调侃，兀自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温酒入杯，到杯底撩起一抹烟色。净坛使者看着眼前这番好不“落寞”的景象，忍不住笑出声。引得酒案也随之轻颤。“不是我说猴哥啊……” “闭嘴，喝酒。”行者抬眼扫向净坛使者，后者立刻作安静状。无奈的耸耸肩，递给行者一坛酒，自己也拿过一坛。 酒过三巡，暮色已至。夜幕笼下来，空中明星璀璨，一眼望去，是没有尽头的斑斓。“呆子……世人都说这神仙好，可我却觉得这天宫，一点也不值得呆。”行者靠坐在一块大青石旁，微闭着眼，视线那头是满天繁星的夜空和万家灯火，此时连成一片，不知是灯火如繁星还是繁星如灯火。竟让他有点分不清是在天宫还是人间。“嗝，猴，猴哥……你喝醉了……说，说什么……胡话呢？”净坛使者喝得双眼有些迷离。“神仙多好，有的什么不都是人间没有的？”说到这净坛使者顿了一下，转而用一种哀怨的腔调道：“你看你啊，是个佛，我只不过一个小神。您还不想要这位置？哎―― 得了吧。我……你看我……连想天天望月亮也不行……” 净坛使者望着漫天碎银的夜幕，轻叹一声。行者斜过眼，低骂了声“呆子”又神色悠远地说到道：“或者……只是不适合我罢了。”说罢又兀自低低冷笑几声。 “呆子，你可知我这双眼睛能看到什么吗？”忽闻得行者一语，净坛使者微怔几秒，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他当真是醉了，这般问题都能问。“唉――猴哥，我又不是傻子。谁不知道您有一双火眼金睛可识妖辩魔。 ” “呵。”黑暗中行者轻笑一声。用一种近似与无奈和苦涩的语气道：“我这双眼还可以窥天机，现心魔。”净坛使者听后一怔，旋即又当做酒后疯言，刚想再开口。可待他再抬眼，却早已不见行者身影。 天宫没有日夜之分，即使凡间已是灯火阑珊，这里依旧繁华如常。行者仰头，“凌霄宝殿”四个字刺得眸子有些发疼。 “斗战胜佛？您在这啊，玉帝有请。”从殿中出来的天兵看见行者微微震惊，但很快掩住神色恭敬的道。 “多谢。”行者微微欠身，随即晃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踏入殿中。 殿中的堂皇饰物晃得眸中满是光晕，他索信闭上了眼，随意坐在地上，大喊着玉帝。  “泼猴！怎敢如此无理？！”冰冷的声音从行者头顶传来，殿中的气氛不觉沉了几分。行者却置若罔闻，只闭着眼，眉宇间显出不耐。掏掏耳，向着声音的来源方向喊：“玉帝老儿，找我什么事？”玉帝不喜他这般万事不在意的姿态，冷哼一声道：“你这不讲礼数的泼猴，像个什么样。”行者不怒反笑：“泼猴当然是泼猴样，况且玉帝都说我是泼猴，又为何要一个泼猴去讲什么礼数？像什么话。”行者摇头挠腮，笑得在地上打脸几个滚。 “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哼，且随旃檀功德佛一同去凡间历练吧！” 走出大殿人间已是天光微曦。望去仙云呈现淡淡鹅黄色，暖融融的一片。正出神，却听到两声“猴哥。”不抬眼，却了然。 于是乎淡淡开口：“回去吧，这次历练不简单。”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微微一愣，净坛使者旋即笑开：“我可不觉得你会怕，再说了，咱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金身罗汉也跟着附和。 行者勾起嘴角，眼睛半眯。他看到玉帝眼眸深处的那个心魔了，那才是玉帝此行的原因。 行者不喜唐僧，不喜他的优柔寡断，不喜他所谓的慈悲，善恶不分。呵，也许这就是佛吧。但转而又想起自己也是所谓的佛，只觉得万分讽刺。 每次夜深人静时，只要一闭上眼行者脑海里又会出现那个影子，彻夜难眠。 当行程走到终点，回首是火山烈焰，山川河流，迂回误会，收敛顺从。八十难，行者知道还未结束。 他最终还是走出了那步，五行山下的五百年屈辱，换最后的威震三界的一站。一根如意金箍棒，一身穿金甲，头戴金冠，足踏云鞋。那天光辉映亮了整个凌霄殿。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行者说过，他的眼，能窥天机，现心魔。 那日，他看得真切，玉帝眼底的惊慌。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站……蜉蝣也有蜉蝣的活法。最后一眼，在漫天的光影中，行者看到了结局。 菩提祖师曾给他取名叫悟空，如今站在天宫的最高处，行者低吟着那个名字。看着仓皇躲避的诸神诸仙，看着同样负伤的玉帝。冷笑一声，然后纵身一跃。坠入人间，一道刺目白光倾泻，和他一起下坠的光点，最终化为一块巨大顽石，再无声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