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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鬼魅横行，仕途汹险，敬如公不再出国。在国内，他仍以自己才学和在欧洲各界私人交好关系，继续报效他热爱的国家和民族。 1894年甲午战争前夕，清政府为军需急用，需借外债一百万英镑，并令敬如公筹措，公不计前怨，以国事为重，与奥商伦道呵电报洽谈，时仅一月，便仍以四厘半的低息签约，分三十年还清。敬如公无论在国内国外，凡遇疑难大事，他总是大有“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之风，羽扇背后便是他的才智和胆识。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天津惨遭兵祸，侵略者烧杀掳掠震惊中外，两宫西遁，百姓流离颠沛，敬如公有诗曰：“华屋不留三片瓦，良民散作九洲人。”当此民族危亡之际，敬如公挺身而出，首倡《东南互保条约》制止兵祸漫延，确保东南各省生灵免遭涂炭，救百姓于兵祸之灾。而当南北音问隔绝，上海绅商效仿红十字会组织救济物资援救津京难民时，救灾物资船只不准进入战地，正当大家束手无策之际，敬如公说：“我在则可无事。”于是发电报给驻京各使馆及各国领兵统帅，当他率救济轮船悬挂龙旗进入大沽港时，两岸洋兵欢声雷动，并与敬如公一一握手，有些士兵拿出本子请他签字留念 。由此可见，西方人士对敬如公的尊崇。由此进而设想，公若一直出使欧洲，以他在欧洲与各国政界要人的交好和他卓越的外交才干，在战事方露端倪时及时斡旋，或许可免这场八国兵祸，倘如此，中华民族亦可免遭这场浩劫，每当我读史至此，此念便油然而生。当然只不过是笔者个人善良的愿望而已。 敬如公回国后，最使他痛心疾首的事，当属“割台”。在甲午战事前夜，他曾奉命署理朝鲜海防，他深知日本窥伺中国领土的野心由来已久，便主张重兵防守朝鲜险要，意在御强敌于国门之外，但主政者不采纳，终使甲午一战，兵败东海。他不甘心国土被日寇吞噬，愿与台湾民众共赴国难。他谋划建立“台湾民主国”以抗拒割让台湾，终因势孤力单而失败。他率四舰东渡回沪，清廷嫌隙保台官绅，不再重用这批人才。敬如公拳拳报国之心从不泯灭，1896年，他不顾家人阻拦，又踏上去湘黔探矿之旅，《学贾吟》便是他探矿路上的行吟诗章，在这本劫后踏蹬的诗集里，对国运的关注和报效的志向，仍是他吟咏的主旋律。首先他将这次探矿之旅视作实业救国，诗集中他这样写道： 乞得神仙治四方，搜求铅贡入苗荒。 地中水满四相厂，洞口云封七合塘。 未必探囊如取物，有时凿壁岂偷光。 铁鞋已破征衫敝，一片愚诚佐自强。 《朱砂矿·页15》 与之相呼应的文字还有“公欲为国开利源，兴办矿务被阻，难成可惜惜之”(《学贾吟·闻马二相伯重回徐家汇教堂为神甫以诗寄之·页28》)。由诗文可见，他对“兴矿务”“开利源”是“一片愚诚”为国“自强”，湘黔之旅当是他为实业救国而行。 《福建通志》载曰敬如公是位“目数行，下笔不能自休，顷刻数纸”的才子，当我们品读《学贾吟》时，仿佛看到他立在船头，才思如长江之水滚滚涌来的丰彩。这次的湘黔之行，始于1896年7月至1897年元月腊尽方归。在短短半年之中，他在忙公务之余，竞为我们留诗多达三百五十四首，内容涉及思亲怀古，写景明志，异地采风，国计民生和对时局的感伤和关注。诗为心声，从这部诗集，让人们体察到他内心深处鲜为人知的高洁的志向。他爱国的衷肠，坦荡的襟怀和勇敢不屈的心志以及对妻儿的百转柔肠，都在诗集中一展无余。更有许多家事和人事与我家代代相传俱相吻合，读来令人倍感亲切而又惊喜不已。 他从汉口登舟，朔江而上，当舟行洞庭时，登上岳阳楼，远眺万里长江“杳无津涯”一派天然图画，洞庭“湖光如镜”，“楼阁翼然巍巍”。他登楼怀古，想起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叹，不由发出“匈奴未灭当无家”的志言。像这样的明志诗句，在诗集中随处可见：“我久欲寻干净土，唐虞世界愿攀登”(舟中见君山·页4)。“唐虞世界”应是诗人追寻的有别于当朝的“干净土”。而对甲午战后的割地赔款和“沧海遗珠夏变夷”的痛楚，他志在要去“天涯”“挽狂谰”(吊台湾·页75)他说“途人若问余心事，为道回天有妙方”(珍阁午饭别潘子宜、陈哲再、逸溪)国家已是山河破碎，他不忘国耻，胸怀回天妙方，终身追寻富国强民之路。诗人一路走来，咏山叹水，心中自有无限锦绣，忧国忧民，胸怀一腔报国热忱，托物言志，又将“困虎”“煤”“铁”写入诗中。诗人到青谷，见猎人抬一虎来售，同仁们都有诗作咏叹。斯时斯物，敬如公以与同仁不同的视角和观点展示他勇敢而不屈的品格： 纷纷落叶起腥风，变色争谈气象雄。 缘木未能负爪牙，出山不觉入牢笼。 身虽受困豪犹斗，臂看博来健有功。 寄语犬羊休藐视，斑斑我是大毛虫。 《困虎·页21》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