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的四部断代史,都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叙述政治历史的变革,包括王朝的兴衰,各种重大历史事件的前因后果,各个时代的政治设施及其成败得失,以及王朝与周边少数民族及邻国的关系等。下半部则对该时代的社会文化作了全面而系统的叙述,实际上是一部广义的社会文化史,涉及社会组织、社会等级、农工商业、衣食住行、人民生计、政治制度、学术宗教等方面。其材料都是从正史中钩稽出来,其叙述都不是泛泛而谈或随意拼钞,其中包含了许多作者的研究成果和独特见解。就史书的编撰体例而言,吕先生一向认为通史体例远比旧式史钞为优。然而,这几部规模宏大的断代史,何不采用通史体例?这为一些学者所不理解。其实,吕先生对此是有过一番斟酌和思考的。他认为:由于前人对各断代的史料没有作过细密的整理和考核,我们今天要在短时期作出正确的概括和分析有相当的困难,更难做到有融会贯通的叙述。所以,运用通史体例写大部头断代史的条件还不够成熟,目前最需要的是认真扎实地做好一些基础性工作,为后人的深入研究夯实基础。严耕望先生对吕先生的断代史极为推崇,说它们:既周赡,又踏实,征引繁富,扎实不苟,章节编排,篇幅有度,且出处分明,易可查核。他说:几十年来,诸生到大专中学教历史,常问我应参考何书,我必首举诚之先生书。因为它“极便初学者作为研究各断代史的入门读物”。 吕思勉先生的读史札记,向来为学术界所推重,曾有部分札记编辑成书。由于历史的原因,已刊出的札记(除《燕石札记》外)都有程度不同的删节。此次重印《吕思勉读史札记》增订本,汇总了吕先生的全部已刊和未刊札记共762条,一百余万字。删节的部分,均按原稿加以恢复补全。读者不仅可以见到吕先生读史札记的“全璧”,还可以获得学习历史的方法和进一步研讨的课题。 吕先生治史严谨,为人重节。他两次通读二十四史,自云:“我于四史、《史记》、《汉书》、《三国志》读得最多,都曾读过四遍;《后汉书》、《新唐书》、《辽史》、《金史》、《元史》三遍;其余都只二遍而已。”1941年上海沦陷,他回常州隐居家中专事撰述《两晋南北朝史》;其时行人路过日本兵岗哨须脱帽行礼,先生不堪其辱,“遂不帽,誓言吾必光复后戴帽。” 目前的史学研究中,对陈垣、钱穆、陈寅恪等人比较重视,对吕思勉则相对冷落,这与他在学术上的贡献是不相称的。重视对吕思勉学术思想的研究,对于科学地把握20世纪中国史学发展的脉络和推进当代史学的进一步发展,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