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一阵学术界讨论起中国哲学“合法性”的问题,意思是中国古代有没有西方人称为Philosophy那样的“哲学”是很可疑的。“哲学”一词自然是20世纪的新名词之一,其实“智慧”也并非中国哲学的突破时期就有的概念。那时候,孔子就直愣愣地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庄子则说“道”无所不在,而且“每下愈况”。古人认为,求道的精神和对道的认识,就是智慧。要说得更具体些,有两个人说得特别好。一个是司马迁,他说“学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另一个是程明道,其诗云:“道通天地有形外,思人风云变态中。”中国哲人无论追求如何玄虚、空灵的大道,最高的境界却是与人伦日用不即不离。“天人之际”的幽明之境,要在“古今之变”的日用常道中体证。所以哲学之“思”和人类之“史”是难分难解地联结在一起的。 不过,一进入学术知识形态,哲学就不得不有所分化,求道的人也各有自己的进路。多年来我比较关注中国近现代哲学史的研究,同时也旁及思想文化诸问题。不过到底是书斋中人,虽然有现实的关切,所论总离不开书册。收入这本小书的,大抵都是谈书的文章,有些是给《读书》、《书城》、《二十一世纪》等杂志作的书评,有些是给朋友或学生的著述所作的序言,也有我自己的著作或手编各类文集或丛书的序言,少数是对学术争论的个人意见。其中有些以品人为题,但重心还是论他们的著述和思想。文章写作时间不一,篇幅长短也不同;但都以书为话题,内容又比较集中于中国近现代哲学史,于是编为一集。粗略地分为三部分,每一部分均以其中的某一篇名为标题,以示内容的分类。第一部分“智者的寂寞”大致以中国哲学史上的人物为中心;第二部分“昨夜星辰昨夜风”,可以说是以问题为中心;第三部分“不要怕上帝发笑”,讲的是几本外国人的书。编着编着想起章学诚说的一段话:“《易》曰:‘知以藏往,神以知来。’夫名物制度,繁文缛节,考订精详,记诵博洽,此藏往之学也;好学敏求,心知其意,神明变化,开发前蕴,此知来之学也……故藏往之学欲其博,知来之学欲其精。真能知来者,所操甚约而所及者甚广。”我这本小书既不“博”,又不敢说“约”。但却希望在“藏往”和“知来”之间,给这个保守主义和返魅浪潮袭来的“后现代”,带来一点不同的声音。 这三十多篇文章最初发表于多家刊物或出版社,大多曾经被各种各样的刊物转载过,其中有些又被朋友们收入各类文集,经过的编辑朋友之多,难以一一列出。今又承上海古籍出版社的支持,使此书得以面世。我在这里一并向他们表示诚挚的感谢。我的研究工作一直得到上海市重点学科建设项目资助(项目编号B401),也要一并说明。 高瑞泉 丁亥年小暑于沪郊寓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