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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写作者都是“越轨者”——散文写作三人谈(2)

http://www.newdu.com 2018-06-29 文艺报 周晓枫 李修文 张 参加讨论

    从传统中寻找给养
    周晓枫:以前有人问我,写作里什么最重要?我说是想象力。提问者的答案是情感。我当时觉得,情感是最基本的能力,没有什么可供阐释的,它也没有那么位居轴心的重要性。现在,我很尊重情感的力量。我们批评文学作品里没有情怀,其实首先是没有“情”,自然无法生长出那个“怀”。情是最简单的,像土壤、水源和空气一样,是基础条件,只要这些不受污染,没有给它加上很多防腐剂和化学农药,让它保持最天然、最干净、最本真的东西,从中就可以生长许多东西,可以滋养万物。情感力量,让我们通过写作变得越来越宽广,而不是越来越狭隘和自私。写作者应该在有限的胸腔里容纳万千的生命,应该像出色的口技演员一样,忘却自己,才能模仿他人,进入到万物里去感知,他才能够有所谓的共情能力。情感能力是这么重要的支撑。不管是由于时间的限制,还是自我怀疑,哪怕有一段时间我们没有动笔,只要情感足够真挚,就能保证你未来的复苏可能,以及拓展自己的可能。
    李修文:《山河袈裟》写完之后,我发现我的语感发生了变化,突然就深深爱上了杜甫,爱上了《古诗十九首》。我把《古诗十九首》下载在自己的手机里,不断读,越读越觉得好:语感端庄、简朴、平易,一点也不大惊小怪,就仿佛所有的作者接受了所有的命运,对了,它还特别及物,字就是字,词就是词。很自然的,我希望自己写出杜甫那样的文字。你的语感、你的修辞都不是空穴来风的,它们是和你的生活比翼齐飞的。经常有人问我,你到底在写什么?我说我写得特别简单,就是大多数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就想:我能否写得再切实一点,少一点花团锦簇,多一些沉潜之气?说到底,修辞最终还是会影响见识,甚至,我们对修辞的检讨和反省会形成我们新的见识。朱熹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话,文人怎么做,讲了两个字,就是充实。“充”,说的是我们一定要去不断触碰个人生活的边界;“实”,在我的理解里,就是尽可能多地去及物,去和身边遭逢发生最真实的联系。
    张 莉:《山河袈裟》中,读者能感受到李修文与文化传统的接近,中国戏曲、古诗、古画的气韵内化在他的血液里了。比如说那篇广为流传的《长安陌上无穷树》,题目就代表着他的美学。“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这篇文字不仅使唐诗重新长在了我们的时代,也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情谊的源远流长。李修文一直在往回走,从中国文化传统里寻找给养,因此,他的散文美学远离了当下流行的散文套路。周晓枫的散文是另一种追求,她借用现代电影的表现手法,有意味地控制叙事节奏和故事切换,给人以阅读挑战。她在着意打破那种久已形成的散文写作秩序。
    整体而言,他们都是有想法的写作者,在有意识地对中国散文文体进行拓展。我认为这种拓展非常重要。今天,散文已经是全民文体了,作为专业散文写作者,必然不能亦步亦趋跟随前辈书写,应该想到独辟新路。很多年前读到过鲁迅翻译有岛武郎的一句话,“人生的旅途,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面前才有路。”作为写作者,首先要“不怕”,若是要建立一种新的文体,就要有勇气先打破陈规。这也是我之所以认为“好的写作者都是越轨者”的原因,好的写作,就是要从打破一些惯常的理解与认识开始。
    时代的精神往往从散文中生长出来
    周晓枫:张莉跟我探讨她的批评文章时,经常说:“你看这个词是不是用重了,这个词是不是用得夸张了,这个词是不是用得过分了?”很多时候,批评家给的秤杆容易高高的,好像不唱出那些色泽饱满度很高的褒义词就是不懂事。这导致我们的评论标准发生了可疑的动摇,好像切实的、及物的、更贴近作品的表扬都不解气了。在修辞火候上,坚持“宁欠一分、不过一分”,我觉得这个过程有助于反思。我们需要反思,我是否在用词上偏离了我要描述的对象?我是否在批评时更靠近了人际关系而偏离了学术道德?慎重,才是让我信任的批评。
    张 莉:用哪个词来恰切地给这个作家定位一直是挑战。《众声独语》的副题是“70后一代的文学图谱”。10年前开始阅读这些作家作品,写下我的判断时,他们都是非常年轻的作者,可参照的评价也并不多。用哪个词形容作家,我总是很困扰。用轻了,我觉得对不住这位作家的劳动;用重了呢,又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工作,不公平。作为写作者,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做到用词准确,但我深知这是极难的。我不断提醒自己,修辞是有限度和边界的,批评家一定要掌握修辞的分寸。
    什么是好的批评修辞?我想,它不应该是“糖衣炮弹”,也不应该让人“雾里看花”。批评家把话说到什么份儿上,如何不浮夸、不贬低,都是批评修辞的组成部分,尤其要有识见,要有穿透力。作品是好是坏,批评家不能环顾左右而言他,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好的批评文章,不是看它写得如何波涛汹涌,而是要看它是否能引领读者穿越迷丛,看到“水落石出”。老实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真正好的批评修辞是质朴锐利,卓有识见。
    李修文:我脑子里没有这个“轨”的概念,这也是张莉的文章非常有魅力的一点,我读她写我的文章,往往会发现另一个我自己,但我又会边看边点头称是,好的批评家就是这样:他用他的理解和阐释,和作家本人共同确立了自己。用张莉自己的话来说,这也就是“审美信任”。
    对我来讲,写散文就是希望在第一时刻对我的遭遇给出反应,它应该先于虚构文体,快速地和这个时代水乳交融。我甚至觉得,如果散文这种文体一直还在路上,还在行走,那它就还存在着一切成长的可能性。不夸张地说,时代的要害、气场、风貌往往都是从散文里面率先生长出来的,那么多铁定的事物、那么多金科玉律,在今天都被颠覆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思考一下:散文在今天还有没有别的生长可能?
    周晓枫:散文跟小说的区别被经常讨论。灰姑娘的大姐,为了把脚塞进水晶鞋里,不惜锯断脚趾——我们是否要为了散文的常规尺度,而破坏作品的完整性?
    读李修文的散文,里面有这么多的爱恨情愁,跌宕起伏的戏曲情境。有人因此判断,这不像散文。但这是否是读者自身的问题?当我们自己的生活是在复印机下的,过得比较规范、拘谨、沉闷,我们以为这就是生活的常态。我们已经安全得不再冒险,享用多年奋斗带来的利息,我们可能就会被慢慢腐蚀下去,以为这就是标准的人生,不再相信人生的际遇和奇迹,怀疑别人那种剧烈起伏的人生纯属虚构。现实中,有人为了躲避从天而降的灾难,或不惜以血肉相搏来赢得希望,他们的世界可能就比我们更丰富、复杂、精彩,就不是我们这种中年化的平庸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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