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用我的北京否认如今的北京。 在我的城市里,时间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气味儿、声音和光线被召回,被拆 除的四合院、胡同和寺庙恢复原貌,瓦顶排浪般涌向低低的天际线,鸽哨响彻深 深地蓝天,孩子们熟知四季的变化,居民们胸有方向感。我打开城门,欢迎四海 漂泊的游子,欢迎无家可归的魂魄,欢迎所有好奇的客人们。”—— 北岛 用一天的时间读完了《城门开》。北岛的 18 篇散文为他重建起记忆中的北京, 游走在其中,为他惊人的记忆力所叹服,故事里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地名人 名在几十年后竟然被完整的复原,可见在游子心中故乡的感召是多么强大。我同 样惊奇的是北岛所描述的童年竟与我的童年是如此相似,除了没有自然灾害和文 革的冲击,其他的许多事情似乎我也曾经经历过,比如我也曾弹过玻璃球拍过三 角片养过兔;比如我家里曾经的旧家具似乎也与他描述的有几分相似;再比如他 描述老北京的声音、气味似乎也都是我儿时所经历过,而现在所再也找不到的了; 甚至连他的小名也与我相同。北岛描述他的小学时光,历历在目,可是我努力回 忆,却想不起来什么,时间就那么过去了。记忆是带有选择性的,也这些记忆只 是在冬眠,不到一定的时候醒不来。 “回溯生命的源头相当于某种史前探险,伴随着发现的快乐与悲哀。如果说远 离和回归是一条路的两端,走得越远,往往离童年越近;也正是这最初的动力, 把我推向天涯海角。”这句话对我同样适用,只是我走的还不够远,还没有足够 的回忆复苏让我重建记忆里的城。但是我所庆幸的是我赶上了一个时代,一个后 计划经济下的时代,我捉住了它的尾巴,以至于我在看这些回忆时能找到许多亲 切感。我想现在孩子在市场经济、信息技术的冲击下可能再也不会去撅着腚弹玻 璃球,也不会再遇见挑着扁担卖小鸡和蝈蝈的游商、甚至没有见过挑粪的驴车或 是绿皮闷罐火车。的确时代在变,虽然我的童年已经缺失了很多东西,但是能有 这些回忆已经够了。 北岛写他大串连时在广州的经历很有意思:“广州是另一个世界。对我们北方人来说,那热带风情充满异国情调,甚至就是异国——连语言都不通。半路找厕所,人家根本听不懂,急中生智,用笔写下来才行。更甭提街头那些女孩子了, 她们风情万种,即使穿绿军装蓝外套,也会露出藕红杏黄的内衣一角。”这描述 的是 1966 年的广州,即便是 45 年后,我来到广州还是能感受到这“另一个世界” 的文化冲击,女孩子依旧风情万种,但至少我能用普通话找到厕所了。 北岛的《回答》是不多的我欣赏的现代诗歌,他也是那一代不多的没有自杀的 著名朦胧派诗人,加上他的流亡经历,我一直对他感到好奇。书中描述的北岛其 实与当时的孩子并无差异,儿时调皮捣蛋,青年时疯狂躁动,如同《阳光灿烂的 日子》中的马小军,文革时期北京青年的生活如出一辙。北岛的家境不错,父母 当时能领到 239 元的月薪。家里有三个孩子,他排老大。从小的成长还算顺利, 自然灾害时期也并没有受多大制,甚至一直有保姆。文革时期,他的亲妹妹意外 身亡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极大的不幸。再后来北岛和朋友们创办了《今天》,并任 主编至今。这大概该是整本书的时间线从童年到文革结束。 最后关于我与《城门开》。一零年刚出版时我就曾留意过,后来也找到了不全 的电子书版本,然后就因为忙碌逐渐淡忘了。前几天考完试后想读些文学书籍, 最先想到就是这本,在图书馆一搜,还真有,赶紧去借。书的封皮已有些褪色, 边角被磨得发白,但书的质感还是很好的。我喜欢读一些散文尤其是带有回忆性 质的,它能让我看到自己的过去或者了解自己未来。 这便是我一天的收获,完全放松身心去阅读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一种奢侈了,于 是在我还能享受的时候,痛痛快快地享受了一次。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