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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诗坛，寂寥之中也不乏喧闹。如果要说最火的，非鲁迅文学奖得主车延高莫属了。网友把车延高的个别诗作冠名为“羊羔体”，“羊羔体”遭热议，堪比当年 “梨花体”的喧嚣一时。诗坛实在是太寂寞了，此伏彼起的诗歌事件，正好一解诗歌中人内心的焦渴，毕竟诗歌被公众关注了，好似蔫蔫的秧苗，终于迎来了阳光雨露的垂顾。 与喧闹相对应的，是固守清高的寂寥。有一帮自谓“诗人”的男男女女，在自己的象牙塔里惨淡经营着孤芳自赏的文字。他们自命清高，俯视红尘中的芸芸众生。这帮男女对赵丽华、车延高之辈，肯定是不屑的；至于那些在网络上活跃的诗歌写手，哪里入得了“诗人”们的法眼？“诗人”们在和大众渐行渐远的同时，彼此却喜欢抱团团凑伙伙，觥筹交错中哥们弟兄姐姐妹妹地黏糊。他们利用业已占据的发表平台，炮制着一些可能自己也不知所云的呓语。越来越小众化的当代诗坛，何尝不是在以寂寥的方式演绎着另一种浮躁的喧嚣？ 在此背景下，真正意义的诗歌写作并没有消失。著名评论家白烨在其近作《新世纪文学的新风貌逾新走向》中论及当下文学时，指出新世纪文学的一个显著特点即：写作群体、写作姿态的“民间化”。我十分认同白烨先生的看法。我也注意到，众多名不见经传的写作者，默默地在自己的园地里耕耘。不经意间，山花般清新的诗作会映入你的眼帘。近日，在某论坛读到一首作者署名暮雪的小诗，别样的感觉占据了我的视野，促使我要把自己的阅读心得与各位分享。 小诗《记着你的好》共三节，分别以“认识你以后”、 “认识我以后”和“与你同行” 开头，层次递进地叙述了“我”与“你”之间萌动的一份美好情感。第一节诗是这样的： 认识你以后/我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女巫/绞尽脑汁炮制出稀奇古怪的咒语/还制定了杂七杂八的戒律/无论我如何撒泼无理/你都轻轻握着我的手/就那么温柔地微笑 “小女巫” 的意象，非常有趣。当今许多女子，喜欢以巫妖自比。起初我感到不解，后来渐渐想明白了。女巫妖精之类，在人们印象中一向魔法无穷精灵古怪。在那保守封闭的年代，牛鬼蛇神美女蛇是人们憎恶批斗的对象；随着社会的开放进步，人们的价值取向日益多元。无论男孩子女孩子，追求另类和个性，也不被公众视作洪水猛兽了，相反还多了几分新潮和可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网友中以女巫、小妖之类命名者众矣。女子倘被人称之为妖，表面撅嘴，内心其实美气得不行。 既然是“小女巫” ，自然会尽情施展“咒语”和“戒律”， 这时候的“撒泼无理”， 实际上就透着小女子的娇憨无赖了。“我” 有时可能是借题发挥，有时也许是无理取闹，但“你”的态度却耐人寻味：你都轻轻握着我的手/就那么温柔地微笑 。握手与微笑，司空见惯，然而在这里，意义非同寻常。握手是一种亲近，是一种理解，是一种宽容。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忠贞，才会微笑得那么温柔，握手也才是轻轻的。 第一节流露的情愫，在第二节里得到了深化。“你” 在“认识我以后”， 手机始终开着，以便彼此信息互通。大家试想，如果“我”随意关闭手机，让“你”联系不上，“小女巫”发火，那可是要翻江倒海的。“你”担心“我”迷路，担心“我”的身体……虽然作者一直在说“你”会怎么样，但“我” 时时刻刻也在牵挂“你”啊。这种修辞手法曰“婉曲”或“折绕”， 唐人诗句“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即为一例。 “与你同行”后，“坏脾气” 被“不再固执” 和“安静” 所取代，“你” 的微笑，滋养了“我”的“开怀大笑”， 而末句的“孤寂踉跄着夺路而逃”最为出彩。拟人化的手法，把“我” 曾经的凄惶悲凉描绘得栩栩如生。这一回“夺路而逃” 的不是“孤寂”的“我”， 而是“我”的“孤寂”，其欣欣然之态，让读者动容。难怪诸多诗友对结句击节称赏。 从水管里流出的是水，从血管里流出的是血，从心底里流淌出的文字，才是诗。一首容量不大的小诗，被作者赋予了丰厚的艺术和情感内涵，着实令人折服。倘使你了解了这样的内情：作者暮雪不过是习诗数月，诗作总量才寥寥几首，却写出这样出彩的短章，你一定会大惑不解。不过，如果你再用心从网上搜索一番，知悉暮雪是光明网“名家博客”，曾经荣膺新华网“情感特色”博客，她的博文在国务院网络局举办的全国性征文中勇摘银奖……那么，你对暮雪崭露头角的诗才，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2010-11-19上午，沃城一隅 |